第94章第94章“没听见吗?快滚。”……
建京城出了大事,相熟的医师们奔走相告,惶惶不可终日,打算连夜奔出城,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趁着泼墨般的夜色,他们又惊又恐结伴离开,纵使在街上撞到了人,急急忙忙连声道歉都来不及说,就低语着快步离开。
附不疑脚步站定,回头看着那几个医师,见他们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佩刀的锦衣卫拦下。
他只字不语,提步离开。
再出现,是赵府门前。
府内,已经乱成了一片,荡开从未有过的肃杀气。灯火通明照耀着一室惨淡,伺候的人一概大气不敢出,生怕下个被杀的就是自己。
赵庸坐在床榻边,望着床上脸色惨白的人,眼底完全红透,狰狞杀气不遮掩地渗出。他猛地回眸,跪倒一地的医师都不住瑟缩,脑袋低伏在地。
“你,”赵庸指尖指向最前头的医师,“你来看。”
医师犹如遭到阎王点卯,面上血色全失,戚戚然站起身,双膝却发软,差点就要一头栽下去。好容易撑稳了,一步步走到那床前,想要搭脉。
可床上那人的手被紧紧攥着阎王的手里,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医师喉头滚了又滚:“督督督公,可否先,将手放放开。”
赵庸恍然苏醒,将紧握在掌心的手放开。
医师头都不敢擡,抖瑟上前,发白的指尖轻搭昏迷青年的脉搏。
室内幽闭,烛火一滚一滚摇晃,没有丁点声响,仅仅是吞咽的声响都显得无比刺耳。
很快,细细密密的汗珠在医师的额头聚集,不堪重负瑟瑟抖落,坠至下巴处。
赵庸瞥了眼他,携来重重的杀气。医师吓得惊退两步,跪趴在地,不敢大声,只能低声求饶。
“督公饶命,这丶这实在诊不出,督公—”
“拖出去,砍了。”他似疲惫至极,连扭头都觉得费力,一双含血的眸紧紧注视床上沉睡的青年。
一声令下,医师眼泪仓皇间铺了满面,惨白的脸透出未能回神的不可思议。不等他再开口求饶,已有锦衣卫上前钳住他两条胳膊,将人拖出室内。
屋里跪着的剩下几个医师,听闻动静,身子打颤得更加厉害,被看不见的死亡阴霾所笼罩,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
附不疑被迎进来的时候,锦衣卫拖着那丧了魂的医师正往外走。见此情形,附不疑眉头紧皱,快走几步冲进了正屋。
赵庸才要点下一个人上来看诊,一声怒斥打门口传来。
“赵庸,你这是要将建京城的医师全杀了吗!”
附不疑怒色明显,同为医者,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还为了这麽个可笑的理由。
“附不疑?”赵庸蹙了蹙眉,隔着满室昏沉触及他的面庞,死寂的眸底忽地焕出点点光亮。
“你来,他们都是一群废物。你来为九郎看诊,瞧瞧他到底生了什麽病?”
附不疑五指捏到发白,抿唇气沉,他就是从医师口中听说桓九凌病倒了,所以才来的。可实在对赵庸随意乱杀人的行为感到怒极。
“将这些人都放了,我自然会为桓九凌看诊。”
“放,”赵庸目光越过一衆跪倒的医者,冲门前的锦衣卫说,“都放了,快去!”情绪发急。
锦衣卫们动作迅速,即刻遣散了一屋医师,留下他二人面面相觑。
赵庸催促:“快给九郎看诊。”
附不疑沉着脸走近,期间赵庸的话音一直不停:“临近午时的时候,他在花园里扑蝶,突然就呕了血,之後便昏迷不醒。我把建京的医师都寻来了,可他们都看不出症状。”
都是一群废物。心底的戾气上涌,恨不得杀了所有人,只要能让九郎苏醒。
他是太着急了,忘了还有附不疑,就该早早将他请来。
凝重之色覆盖面上原先的怒色,附不疑并不像那些医师一样直接搭脉,他看了看桓九凌的面色,接着检查了他的唇齿。
桓九凌还穿着晕倒时的衣裳,白净下巴上沾着没能擦净的血污,深红血渍凝固在领口,呈现出不同寻常的乌紫色。
附不疑俯身靠近,嗅了嗅唇齿间的味道。
那过分近的距离看在赵庸眼底无疑是另一重刺激。他下意识想让他离九郎远点,可想起附不疑的身份,又生生顿住,紧咬齿根。
做完这一切,附不疑才终于搭上脉搏,细细感受了番,在赵庸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中,吐出句:“不是病,是毒,桓九凌中了毒。”
“毒?什麽毒?”赵庸大为失色,不可思议地瞧着他。
明明九郎一直待在府上,是谁给九郎下的毒?
“沾着他血的东西还有吗?”
“有。”赵庸在他说完的第一刻,就从怀中掏出了张帕子,素色的帕子已经完全染成了浓重的血色,光是看着这张帕子就知当时情况有多吓人。
“九郎那时一直口吐鲜血,如何都止不住,我便用这帕子帮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