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第一次去的时候不太一样呢,上次死太监还知道等着自己,这次就直接坐马车里了。
桓九凌微微有些不爽,但并未放在心上,很快登上马车。
赵庸果真坐在里面,本是闭着眼睛假寐,听到动静,掀起薄薄的眼皮,蝶羽般的长睫跟随擡高。
“公公。”目光触上,桓九凌主动打了招呼,嗓音一如既往,甜腻腻的。
赵庸“嗯”了声,旋即收回视线,敛下眸梢,没有再说什麽。
嗯?
桓九凌的感知力比较敏锐,向来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旁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尤其是相处已有许多日的死太监,他大概能摸得准自己怎样表现,可以让他舒服。
只是今日,从赵庸没有出现在马车前,桓九凌心底就有些不对劲。在见到赵庸的第一眼,这种不对感倏地放大,在心底凝成实质。
他端端正正坐好,目光偷偷瞧对面的人,只见他合着双眸,不知是不是睡了。
桓九凌好奇地看着,猝不及防赵庸突然睁开双眸。
偷看当场被抓包,心间悚然,身躯抖了下,赵庸沉润的嗓音在车厢中响起。
“桓小郎君,知不知道安分二字的意思?”
桓九凌认为他这话是在敲打自己,于是谨小慎微地:“不知,请公公赐教。”
“哼。”赵庸一记似是讥嘲的哼笑,身子微微前倾。
马车内光线暗,行驶间,日光时而涌入,在赵庸的脸上明明灭灭。
“做下阳奉阴违的事就是不安分。”
恰好此时马车驶进背阴路段,传入的喧闹声刹那消失。与此同时赵庸容颜堕入昏暗,即便是对面而坐,也很难看出他眼里的神色。
一股莫名的危险感经由四肢传送各处,心尖颤了颤,桓九凌紧张抿唇。
“桓小郎君做了吗?”
听到这问话,桓九凌头皮悚然,阵阵涨麻:“什麽?”
“阳奉阴违的事。”
那可太多了,桓九凌脑中划过跟赵庸的次次相处,哪次不是口不对心,包括现在不也是在阳奉阴违?
他背着死太监,帮个外男,救一个被死太监看中的女子。
哪一桩哪一件单拎出来都是赵庸口中的阳奉阴违。
桓九凌压下难言的不安,摇头干笑道:“那怎麽会呢?我对公公都是真心的,话是真心的,做的事也都是真心的。”
话落,阒寂降临,笼罩幽暗的马车。
桓九凌能感受到赵庸的目光正一转不转地落在自己身上,那里面多少带了些审视。
他以为赵庸会再逼问些什麽,可是没有。
日影再度投入进来的时候,桓九凌恢复视野,目之所及,赵庸再次合上了双眸。
真是奇怪,所以他突然问这个到底是因为什麽?
很快来到庄子,因为上次来过一遭,这次桓九凌彻底没了好奇,跟随赵庸的步子,本以为会是像上次那般直接登上二楼。
然而赵庸却突然一转脚尖,往别的地方掠去。
桓九凌心中存疑,可不得不跟上。
直到走入院後的花园,赵庸在里面的水榭撩袍坐下,桓九凌紧随其後,战战兢兢跟着落座,仍是不懂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不过很快他就懂了。
因为不到一刻,他就见着庄子管家领了大约十来个女子走来,分成两列在水榭外候着。
赵庸连眼皮都不擡,吩咐道:“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