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有洗就--胆敢摸我的头?”伴著一记伏虎拳的是一声咬牙切齿、惊世骇俗的河东狮吼。
一条雄武的身子紧跟著飞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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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尘归尘,土归土。
两块大小相同,比邻立于土中的长方形灰色石碑上,分别刻著「水昊”和“贺洛芯”的字样,左下角的一行则是归西的时间。
简简单单的葬礼中,除了一些台亲好友,并没有花圈花篮,也没有神父或诵经的道士和尚,更没有太多装饰,只是在自家的庭园。
忧悒的沉默打从葬礼一开始,便维持到整个仪式的结束,众伙皆紧闭唇瓣,以免忍不住哭出声来或咒唾苍天无眼。
水柔在送走最后一名朋友后,几乎是身心俱疲地瘫坐下来。
“我从没想过我们之间会有人先走。”她幽幽地叹吁。
“对不起。”邵伊恩歉疚自已帮不上忙。
“不,好表哥,没找著人不是你的错。”水柔拉拉他的手。“你透过所有关系,派出那么多的人马,在广大的海域及邻近的各个岛国,以地毯式的搜索寻了长达三、四个月,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也因为如此,他们不得不放弃仅存的那一丝丝希望,相信水昊和贺洛芯已双双罹难的事实。
“是……是呀。”贺羲平附和地点著头。
“或许我该派更多的人员去……”邵伊恩仍不愿这么快就认输。
“与其再度失望,不如这样就够了。”水柔愁伤地摇摇螓首。“我爸妈和我公婆他们四位老人家,已经没办法再负荷又一次的打击。”
“柔……”邵伊恩顿悟自己的残酷。满怀的期盼不断地被沮丧摧折,即使她年轻力壮,亦有到达极限的时候。
“真的谢谢你,你也陪我累了好几天了,回家休息吧。”水柔虚恹地笑一笑。
“你要坚强呀。”邵伊恩拥著她。那是表兄传递关爱给表妹的最直接方式。
“我会的。”她有父母要照顾,还有沉重的家族企业要扛,她没资格扮软弱。
“有事记得跟我联络。”邵伊恩又激励性地拍拍她憔悴消瘦的雪颊,才转身叮咛贺羲平。“交给你了。”
这傻大个子楞头楞脑的,邵伊恩很担忧水柔在难过的时候,他只会在一旁干焦急、陪著哭而已。
“你……放心。”贺羲平再三保证。
待邵伊恩走后,贺羲平转脸给妻子一吻。“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也是。”水柔躺进他的臂弯中,以额摩挲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颔。
“嗯。”贺羲平温柔地环住她,不禁怜惜她最近整个人都削减了一大圈。
“好在有你。”水柔反身抱住他。“其实外人见你憨厚的模样,很容易误解你办不了事,但这段期间要不是你的冷静和支持,我一定撑不到现在。”
“没……没啦。”虽说她常常用赞美来增加他的自信,可每次被她这么一夸,他依旧会很不好意思。
“想起来真悲哀。”泪水已经流尽,水柔只能眨著干涩的睫眸感叹。“昊和洛芯竟然连个尸骨都找不到。”
因为空难现场捞到的全是无法辨认的残骸,故经过一番研讨,在石碑下的泥土里,埋的是双方亲属从家里取来死者的代用物。
水昊是一只用旧的登山包,贺洛芯则是她床头摆的那只绒布黑金刚。
“别……伤心了,我们已经……把他俩……葬在一起了嘛,所以在……黄泉路上,他们……彼此也……有了照应,不会……寂寞。”贺羲平出言安慰。
“是呀,一个刁顽妞,一个促狭鬼,就怕到时‘那边’的世界也会不得安宁呢。”水柔想想他俩以前相处的情形,忍不住轻声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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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安宁的咧,其实只有水昊。
贺大姑娘成日黏著他问木筏的进度,令他烦不胜烦。
偏偏天公不作美,一向阳光普照的“神刁岛”接续下了几场雨,这进度自然又被拖累。而潮湿带霉的空气让她看啥都不顺眼,有房子住的蜜月新鲜期恍惚即逝,因此石屋亦成了她尖酸刻薄的对象。
“中看不中用,跟‘某人’一样。”贺洛芯巡了略微漏雨的屋顶一眼,然后斜睨一旁打呵欠的一家之“煮”。
“有人则不仅仅是不中用,甚至连看都省啦。”水昊翘著二郎腿坐在门口,“贤慧”地摘著刚采回来的野菜,身上还淅淅沥沥落著冒雨出去的证据。
也因如此,他被禁止进屋,直到那些雨水滴干。
“臭猩猩!你在说谁呀你?”滚滚熔岩本就在爆发边缘中,被他这么嘴快一激,便四处乱溅。
“我自言自语也犯法吗?”水昊犹自皮皮地抬眼间苍天。
“你--”贺洛芯进退维谷,义愤填膺,只教他一句话便堵得死死的。回他呢,他定会讥她自作多情,不回呢,一股怨息又没地方消。
“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单独生活在一块吗?”水昊半开玩笑地瞄著她。
“我……”贺洛芯语塞。
该怎么说呢?
以前他蓬头垢面的,她老觉得他脏,非得站离他到十步外,如今她虽然仍看不惯他这德行,但她却不再排斥他在身边,甚至还想抱著他亲,这样的转变所代表的意义已很相当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