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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走投无路（第1页）

74。走投无路

季远刚结束无聊斋节目的录制，走出灯火通明的演播厅，迎面而来的是初秋夜晚的凉风，他揉了揉因为长时间集中精神而疲惫的双眼，眼眶微微泛红。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显示的是好友周砚清的名字。他看着那闪烁的来电显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里已经预感到了几分不祥。

接起电话，周砚清那略带沙哑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瞬间灌满了他的耳朵。

“你是疯了吗？”周砚清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从电话那头如狂风骤雨般袭来，震得季远耳膜生疼。

季远下意识地微微侧头，像是要避开这股无形的冲击，他轻轻叹了口气，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站定，周围的夜色愈发深沉，将他的身影衬得格外孤独。

“我没疯，我很冷静。”他缓缓说道，声音沉稳，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季远一只手轻轻插进口袋，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打火机。

“冷静？你现在这叫冷静？”周砚清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几乎是在咆哮，“现在谢南州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那些黑料被爆得满天飞，圈子里的人避他都来不及，生怕被牵连。你呢？你倒好，上赶着找骂？你知不知道舆论的破坏力有多大？它能瞬间摧毁一个人的事业，甚至人生！”周砚清越说越激动，语速极快，话语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季远知道周砚清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在这个圈子里，一旦舆论的风向不对，即便是再强大的个体，也难免会被卷入其中，难以脱身。

他微微仰起头，望向夜空，几颗星星在云层後若隐若现，就像他此刻迷茫又坚定的内心。“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季远的目光淡淡地望着前方，语气坚定，“我不是冲动，也不是为了博眼球。我只是觉得，在这个关头，如果没有人为他发声，那他真的就孤立无援了。”

“你知道个屁！”周砚清气得破口大骂，情绪彻底失控，“你以为你这麽做很浪漫是吗？这叫愚蠢，简直愚不可及！你以为谢南州会因此感激你一分一毫吗？不，他不会，他可是出了名的冷血动物，他不但不会感动，只会觉得你是一个跳梁小丑。”

周砚清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为季远的“执迷不悟”感到痛心疾首。

季远微微擡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落寞，像被霜打过的叶子，没了往日的神采：“周砚清，我不是为了感动他才这麽做的，我这麽做，只是想让他知道，他身後并非空无一人。”

“所以你就把自己推入火坑？”周砚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愤怒，“季远，我以前怎麽没发现你这麽恋爱脑？”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穿越了电波，带着浓浓的无奈。

季远知道周砚清正在气头上，自己说什麽他都不会听，也不再多作解释：“随你怎麽想吧。”

电话两头陷入了沉默，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那呼吸声就像战场上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两人的心上。

季远以为周砚清挂了电话，他缓缓放下手机，屏幕的光渐渐暗去，映照出他那张略显疲惫的脸，脸上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

过了一会儿，周砚清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现在已经联系了各个媒体，我会替你处理好这件事。剩下的事你不要管。”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却还是像往常一样为季远收拾残局。

季远不想再触碰周砚清的底线，微微点头，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好。”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妥协，又像是在无奈地接受现实。

挂断电话後，季远站在空旷的後台，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小懒电子合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欢快，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季远刚挨了一顿骂，心里不是很舒服，“下一个任务是什麽？”

“我正准备说呢。”小懒机械般的声音此刻竟显得有几分人性化，“与谢南州拥抱。”

季远闻言，动作一顿，手中的打火机差点掉落在地。

他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忧郁和深邃。

他的声音被烟雾包裹，有些缥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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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诚总部会议室。惨白的灯光如霜般洒落在锃亮的会议桌上，映照出一片冰冷死寂的光晕。

墙壁上巨大的液晶屏幕闪烁着冰冷的蓝光，映照着衆人疲惫又焦虑的面容。空调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压抑。

法律部主管满脸阴霾，额头上的皱纹仿若被刀刻得更深了几分，他缓缓摘下眼镜，用手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只熬了夜的困兽。

声音沙哑且沉重：“目前的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科瑞这步棋堪称致命一击。国际市场监管局那边，即便一切顺利，检查出关键证据至少也得两个月，可公司如今的资金仅能支撑半月有馀，账户里的馀额已不足五百万，这点钱对于庞大的运营开支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连一个月的喘息之机都难以撑过。”

市场部经理头发蓬乱，衬衫领口敞开，领带松松垮垮地耷拉着，眼神中满是血丝与疲惫，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科瑞分明是想将我们彻底耗死。资金链已然断裂，公司运营陷入瘫痪，国外衆多项目无奈搁置。”

“像我们在A国的那个大型基建合作项目，前期投入了近十五亿，如今被迫暂停，不仅前期投入打了水漂，还面临着合作方索赔八千万的违约金的困境。那些合作商们见风使舵，不仅停止合作，还抱团取暖，联合起来准备起诉咱们，目前已有超过三十家合作商联名，那赔偿金额预估高达五十亿，这足以将公司压垮。”

他抓了把蓬乱的头发，像是想把所有的烦恼都抓掉，补充道，“国内这边同样是四面楚歌。竞争对手们纷纷降价倾销，我们也只能被迫跟进。就拿我们的主打産品阅诚智联系统来说，原本售价五千一套，现在为了不失去市场份额，已经降到两千五，可即便如此，销量仍在持续下滑，利润空间被压榨得所剩无几。”他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信念。

“在舆论的战场上，我们更是一败涂地，被无端扣上非法窃取数据的黑锅，公衆信任荡然无存。上个星期我们做的市场调研显示，民衆对阅诚的信任度从之前的百分之七十骤降到不足百分之五，哪怕我们想收缩战线，放弃海外业务，在国内市场茍延残喘，也不过是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罢了。”公关部部长妆容早已花掉，黑眼圈浓重，看上去十分疲惫。

技术部的负责人也面色凝重地开口：“我们的研发进度也被迫中断，许多核心技术人员因为这次风波人心惶惶。上周就有20名核心技术骨干被竞争对手以三倍高薪挖走，他们带走了部分关键技术的研发思路和初步成果。技术团队的不稳定，让我们後续的産品更新和维护都成了大问题，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目前我们正在研发的新一代智能系统，原计划三个月内完成测试上线，现在看来，至少要推迟半年以上，到那时市场早已被瓜分殆尽。”他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沮丧和无奈。

“公司账面上的资金所剩无几，各项开支却如流水般不断，银行贷款也因为此次危机拒绝续贷。我们每个月的固定运营成本高达五千万，包括员工工资丶场地租赁丶设备维护等，而现在的收入连成本的一半都达不到。”

“甚至连员工下个月的工资都成了未知数，公司已经开始拖欠部分供应商的货款，信用评级也在急剧下降。”财务部门的主管唉声叹气地说道。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主管穿着皱巴巴的西装，神情沮丧，声音颤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依我看，眼下只有放弃智驭这个软件，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

年轻气盛的项目部主管立刻跳起来反对，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只发怒的公牛：“放弃智驭？那可是公司多年来的心血结晶，是我们立足市场的根本之一，就这麽放弃了，岂不是自毁长城？即便放弃了它，公司想要东山再起，也不过是痴人说梦，我们这麽多年的努力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智驭软件目前拥有超过五百万的用户，每年能为公司带来至少三亿的营收，一旦放弃，这部分收入瞬间归零，还会导致大量用户流失，对品牌形象造成毁灭性打击。”

刹那间，会议室里乱成一锅粥，衆人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有的面红耳赤地争吵，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有的则瘫坐在椅子上默默摇头叹息，眼神中满是绝望；还有的在小声地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担忧。

人人自危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