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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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帘幕垂着,偌大的场地里播放着暖场音乐。
赵元鹿悄悄透过帘幕往外望,座位爆满,几架黑洞洞的大镜头闪着光对准舞台,第一排座无虚席,还有许多舞蹈评议员和各个舞蹈学院的教授,找了半天没找到郑玉成,她又偷偷缩回去。
造型老师拿着头饰到处找人,赵元鹿像猫儿一样趁她不注意,悄咪咪坐在化妆台後,对化妆老师眨眨眼,一脸无辜。
女孩的头发养地黑亮,白皙的脸像无辜的山精野怪,银饰头冠体积庞大,将她衬托地像苗疆的圣女。
“元鹿不要乱跑呀,这个造型很复杂的。”造型老师瞬间对乖乖的美人心软。
“好,我刚刚上厕所去了。”赵元鹿乖乖回答。
她仰着头任人描画,心里却在想贺含章会不会来,而且她给了两张票呀,描好上眼线,赵元鹿听化妆师的话眼神往上看,贺含章应该不会来了,那天的话说出口後,她从没见过的表情出现在贺含章脸上,僵硬的笑容凝固在唇角,她伤了他的心。
耳边响起温柔的男声:“元鹿,给。”
一支能量棒递给她,“吃这个,待会上台有力气。”
韩熙知道她有低血糖,赵元鹿朝他笑了笑。
化完妆的演员根据调度各就各位,化妆师收拾着手边的用具,一股糊味传来。
“哪里烧糊了?”她疑惑地扭头想看看。
“化妆老师!这边补妆!”
“来了!”没细看,化妆师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里。
待一切都完备,七点五十九分五十五秒,全场的灯光同时关闭,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屏息凝神注视舞台的中央。
一片黑暗里,各个演员各就各位,大家提起精气神,等待开始的信号。
清越的笛声打破寂静,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少女背对观衆,静静端坐山岗,月亮升到最高处,她蓦然一扬手——
明月照亮了整个山岗。
苗疆的少女旋转着立起,身体折出柔韧的角度,像出生的小鹿,又像睡醒的蝶。
‘苗疆’讲述的是苗疆女孩和小夥缠绵的爱情故事,少女与少年相知相爱,却因村落水源干涸不得不另寻出路,最後,少年乘着火车离开黔州,少女带领族人另寻另一片桃园。
郑淑青没说,但任谁都一眼能看出,这就是为赵元鹿量身打造的舞,柔韧又富有灵性的少女,超高难度的连续动作,只有她能演绎。
少女牵着裙独舞,苗疆的女孩儿们随着拍子一下一下登上舞台。
颜色斑斓富有创想的舞台美术,灯光,节奏,都在勾勒中心的那一道倩影,直到月亮落下去,女孩的情郎踏着晨曦出现。
唯美的爱情故事被一声爆破折断,村落不远处发现矿山,河流改道,地震频发,少年责怪女孩死守着村落,女孩哀怨男子为何不能停留,最终两人分道扬镳,好多年後,男人再度回到家乡,村落已经不复存在,他夜里走过山岗,一只鹿掠过他,鹿背上的那个人,熟悉又陌生……
令人怅然若失的结局,待赵元鹿隐没在山岗之後,那轮明月一如开幕,缓缓沉没了……
全场站立,掌声雷动,喘着气的赵元鹿马不停蹄地跟在郑淑青身边谢幕,掌声久久不熄,热烈地似乎能掀开屋顶。
停好车的贺含章自然也听见了。
赵元鹿开心的时候喜欢垫着脚尖跑,现在肯定也一样,一蹦一蹦跑来跑去地谢幕,贺含章勾起嘴角。
他刚结束跨国会议,外面的月亮像白玫瑰,让他没有办法不想起他承诺赠与给赵元鹿的白玫瑰。
门票已经送出去,进不去,但他还是想在这里陪陪她,她不知道,就不能说他不守约定了。
可当贺含章从地下车库走出来後,耳边炸开一声巨响,连着地面都颤动。
贺含章皱眉,三步并作两步,猛地跑向沪宁大剧院——
浓浓的黑烟从顶棚冒出,烟雾里火光乍现,尖叫声丶轰鸣声丶爆炸声,几乎毁灭了江边的夜晚。
沪宁大剧院因後台电路接触不良,失火了。
看完表演的人们还沉浸在谢幕的馀韵中,赵元鹿左手牵郑淑青,右手牵韩熙,第三次谢幕,突然的爆炸声掀翻了整个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