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卑有别就是我尊你卑,我说什麽你听什麽,我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一切以我的意志为主,圣人言不重要,大道理不重要,你自己的小心思更不重要。”
“简单两个字就是听话。”
“明白吗?”
江初月气得浑身发抖,他是人,不是物件!
“郡主所言恕我做不到,我一不是您府上奴仆,二不是您掌中玩物,虽身份卑微,但也是读过圣贤书,明礼仪廉耻的良家子。人各有志,我无意攀龙附凤。您若强逼,大不了一死。”
江初月直视沈长乐,将自己的决心明明白白的表露出来。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丢弃原则的茍且偷生。
况且,他不信对方会为了男色担上一个强取豪夺丶逼人至死的骂名。
样貌好又心甘情愿的男子多的是,见惯了世间美好之物的郡主殿下怎麽可能非他不可?
想来只是一时兴趣罢了。
所以只要他坚持,就有可能让对方松口。
这是江初月的内心想法。
但是,他却是低估了沈长乐对他的势在必得,也高估了上位者的节操。
不,更准确来说是高估了沈长乐的品行。
经过之前那些事,他对有权有势之人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却因为和沈长乐相处过短短一段时间,潜意识把人往好处去想。
这种不易察觉的下意识行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你在威胁我?”
沈长乐的声音不辨喜怒。
她尚且弄不清自己对这人到底是何种感觉,但她的心告诉她,她想要对方留在她身边。
这就够了。
这个世界上,只要她想,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不是威胁,是江某的肺腑之言。”
“好一个肺腑之言。”沈长乐淡淡道:“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江郎君是个读书人,有傲骨,宁死不屈,这很好。”
“但是——”
“不知道你的老师丶家人是否也有如此高的觉悟呢?”
打蛇打七寸,沈长乐直指对方软肋。
不怕死的人她见多了,可是人都有弱点。
只要捏住了,用不着打打杀杀。
“你!”
江初月眸中盛满怒火。
“堂堂郡主,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不怕惹人非议吗?”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郡主逼良为娼本就做错了,还要牵连无辜丶一错再错丶让人耻笑吗?”
这话一出,本就小心翼翼的侍卫下人头埋的更低了,生怕自己受波及。
他们不用擡头去看,只通过当下越来越肃穆冷寂的气氛,便能轻易察觉到郡主有多不悦,不由在心底暗暗祈祷江郎君能稍微注意一下察言观色,别再犟下去了,赶紧服个软,真把郡主惹怒了谁都没好下场。
但如果江初月真按照他们想的那样去做就不是江初月了。
他最在乎的就是老师和家人,而越是在乎,越是承受不了丝毫他们有危险的可能,越是容易被怒火冲昏头脑。
所以,一句接着一句,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丶不公丶伤害,与当下的愤怒汇聚到了一起,再次攀上顶峰——
“我素来敬佩镇国长公主为国为民丶心怀大义,也常闻大卫上下言陛下有古之圣王仁君风范,郡主您作为镇国长公主独女,又受帝王亲自教养,却做出如此辱没门楣之事,岂非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如此掷地有声的话甫一落,在场之人就跪了一地。
完蛋了!
这是他们心中的第一念头。
如果说刚才还是暮秋的萧瑟,现在便如置身于寒冬冰窟之中。
沈长乐自认平生对人从未如此耐心过,一次一次的予以警告,一次一次的给他机会,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忤逆。
既然这样,她索性不再容情。
想来只有打痛了以後才能真的长教训,从此以後把她说的话死死刻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