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捏着手机的指节紧了紧,压着声音,深深呼吸,视线不自觉地,落到梳妆台那只椭圆形的丝绒盒子上,最後轻道:“好。”
之前,江随想帮她补过生日——今年生日那天,他们在渝市,林鸢说不想过了,江随也没敢强求。
回来之後,他就送了她一盒宝石,形状大小各异的丶明亮的黄,挤在黑色的丝绒盒里,仿佛夏日树影投到地上的光斑。
这天夜里,不知道是不是看了眼那盒不会带走的东西,林鸢竟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
她一会儿梦见,自己和江随高中就在一起——因为她竟大胆地,毫无试探地直接向江随开了口,向他说:
“我喜欢你。”
而离奇的是,江随竟然答应了,就那样毫不迟疑。
林鸢高兴得像在做梦。
一会儿又梦见,她和江随之间隔着一个长发披肩的,模糊的女人,正冷淡地看着自己。
林鸢有一瞬间惊惶,她下意识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校服。
又擡眼,却看见穿着校服的少女,正慌乱地检视着自己。
林鸢一愣,原来……都是她。
梦里,她莫名有种沉沦似的清醒。
她很想醒过来,又很想告诉那个少女,别相信,这都不是真的。
因为“她”越喜悦,她就莫名的,越难过。
耳际发线,滚落进阵阵湿凉,林鸢在迷蒙间瑟缩,又听见枕边手机里,有人焦灼却小心地叫她名字,终于从梦境中脱离。
“做噩梦了?”江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阿鸢,醒了吗?”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林鸢还有些没回神,揩了揩眼泪,轻笑:“不是。”
嗓音却沙哑异常。
对面微静了片刻,仿佛将选择权交给她般,忽然轻声问她:“我能……上来陪你会儿吗?”又补充,“我只是,单纯地想陪陪你,但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也可以拒绝我。”
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江随的确如他自己所言,没有她的允许,从没踏上二楼半步,连三楼的书房丶小画室丶露台,也都是她在用。
又或许是,软弱在这离别前的黑夜里,无限放大,她无端地,想由着自己任性一回。
于是她说:“好。那你,再陪陪我吧。”
就当,是给梦里的“林鸢”一段快乐的结尾。
江随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随即又被无边的喜悦淹没。
她那天,果然没有骗自己,她是真的,想和他重新开始。
“嗯,”他嗓音都不自觉沙哑起来,却是笑低道,“你等我。”
俩人都没将电话挂断,直到江随站到门口,听见林鸢从里面拧开门锁,将门打开,然後退开,让他进来。
“要开一盏小灯吗?”他问。
林鸢一顿:“不用,我怕太亮了,我待会儿会睡不着。”
“好。”江随轻声道,“那你去睡吧,我在旁边陪你。”
“别怕,我在呢。”他说。
林鸢向前的脚步顿住,回转过身。
她不知道,是不是江随特意将这里装修成她喜欢的色调和风格,就连窗帘,都装的不是遮光的,此刻,本来就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依旧能就着微淡月光,看见他神色轮廓。
“江随,我没有做噩梦。”她突然就很想告诉他,“我只是,梦见从前喜欢的人了。”
江随猛地一僵,即便以为她看不清,笑容却依旧维持得艰难僵硬。
林鸢感觉到他的紧绷,温和轻笑,身体却蓦地向前,告诉他:“我梦见,他给我讲数学题。”
江随突然觉得,此刻的林鸢,就像坐在月光下礁石边的海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勾人心魄的歌。
直道她气息贴近,轻轻踮起脚,像梦里的林鸢一样大胆而直白,在他唇角贴了贴。
他起初竟有些青涩,迟钝地毫无反应。脑袋有一瞬空白的嗡鸣,激动和欢喜充斥地他心脏都要炸开。
下一秒,才本能地将她抱住,低头回应。
零碎的吻,在她唇上试探丶贴落,小心翼翼,又珍视异常。像温柔缱绻的告白。
直到有什麽湿濡温软的东西,在他唇瓣轻触,他微愣,才开始放诞大胆地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