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从黑长直烫了个奶棕色羊毛卷,男朋友都不会发现的呢。
这人怎麽连她头发长了点,这三个多月一直没修都能发现。
也不知怎麽的,就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食指一撩颈窝里的头发,林鸢擡眼看着他表情,语气认真地问:“那你觉得我长头发好看,还是现在这样的发型好看?”
顾淮只觉脚背幻痛,长长“嘶——”了声,跟着火车的节奏一道,颤着肩低声笑起来。
得,这是摆明了,他怎麽回答都是错误答案了。
长头发好看,就是现在不好看。
现在这样好看,就是“难道我长头发就不好看了”?
“要不,”他微撑膝弯下腰来,侧头看着她,示好般小声问,“你直接告诉我答错了有什麽惩罚,行不行?”
动车的空气其实还不错,但顾淮一靠近,林鸢才觉得他头发上清爽的洗发水味道那麽好闻。
他离得近,薄唇间浅笑翕开的整齐牙齿,都看得明晰。
火车似又要到新的一站,俩人微晃了瞬,他鼻息一下扫上她唇角。
柔柔软软的,带着些微凉意的唇瓣,有些错位,一触即离。
像被小动物湿润润的鼻子碰了下。
林鸢心跳猛然加速,眼睛微睁圆,脸都升温。
下意识退开了半步,抱着保温杯咽了口。
唇角抿着笑意,看着同样垂下一半长睫,眨了下眼,舔了舔唇,要笑不笑稳住身形的顾淮。
当然不是抗拒亲密,就是俩人好像,也没找到自然而然的机会。
结果这麽突然。
广播里开始播站,车速慢下来,车厢里有人起身收拾行李。
顾淮微偏开头,直起身,唇角仍抿着,擡手蹭了蹭鼻尖,清了下嗓子。
林鸢看见他耳尖都红了。
林鸢笑起来。
“我喜欢长头发,”她点点头,唇角翘着,脸颊温温热热,像小时候那样自己做决定,肯定地和自己说,也和他说,“我要留长头发。”
她刚来北城的那个暑假,因为头发长,占用卫生间太长时间洗澡,常被曾友安嘲讽。
那时,他们已经因为别的事吵过架,让郑敏难做。
开学前那次,她在洗完澡出卫生间,头发还没干时,当着拍她门的曾友安的面,拿剪刀,比着肩,一把剪掉了齐腰的长发。
她喜欢留长发,她不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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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色的雅致旋在盘山路上,江随靠在左後闭目。
满山的棕榈芭蕉,沉进西落的太阳里,绿染了棕,像一团团剥开的烟丝。
前座两个保镖兼司机,一下飞机便将他接走,仿佛极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江随好笑。
不多久,车子驶进独门独户的花园。
挺熟悉的地方,幼时生活过几年,之後也像如今这样,客人般来过几回。
江随下车,横穿过一片草坪,看见珠辉玉丽的偌大厅堂里,灯烛煌煌。
一屋子人还未入席,似是特意在等他。
见保镖领着他入内,客厅沙发里主位上,一头银发後梳的老绅士,欣喜站起来迎他。
即便江随知道,早有人进来通知,仍是配合得表现出受宠若惊。
阿公江啓宗,今日一身唐装,精神矍铄,同他一样惊喜模样,先看了佣人捧着等在一侧,他一早说过会送来的贺礼,直呼他有心,又向衆人展示後,才叫大家入座。
餐席上,阿公身边两位太太皆着旗袍,右手位的,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