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纪苒柚提起顾沉时,满心满眼都是柔软。
“他真的太好太好,好到我害怕这是一场梦,我把自己梦成了小言情的女主,而他带着本来的主角光环,恰如其分邂逅。”
“妈妈,”认真唤一声,纪苒柚缓缓松开手,“我好怕在他暗示的时候点了头,在一起的结局一定,我就会从梦里醒来,继续宅在寝室码字看剧,生活无聊又无所适从。”
“妈妈,”第二次唤人,纪苒柚顿了顿,“你真的不知道他有多好,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不管是外貌乃至呼吸,我都好喜欢好喜欢,哪怕我自认条件不差,但是和他在一起,他一靠近,我就会不由自主觉得自己弱鸡。”
他皓皓我渺渺,谈何答应?
“不是你觉得自己很弱鸡,是你本来就弱鸡!”
照顾着闺女钻被窝里躺好,纪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呀,只记得易得易失,那你怎麽不想想我也告诉过你孙子先人说,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挂着嫌弃的表情,纪夫人教育:“喜欢就上,扑倒再说……好不容易遇到个眼瞎,你哪儿来这麽多酸溜溜的忐忑不安乱矫情!”
纪苒柚:“……”
亲妈?!
C市曾经是广受赞誉的天府之国。可近一两年,空气质量大不如从前。
纪夫人习惯周末睡懒觉,送闺女去医院的重任便落到了老纪身上。
待会儿还要给老婆捎城南的灌汤包回去,老纪想趁路上还没堵起来赶趟紧。在离医院大概五百米的分岔路口,他靠边停车:“就几步路,苒苒你自己走过去吧,我怕待会儿堵车来不及!”
纪苒柚一边慢慢吞吞地从车上爬下去,一边抗议,“你老婆起码十一点才起来,你这麽急做什麽!没人性!”
“呼——!”
回答她的,是车驶过的流畅气流声。
从口袋里摸出防霾口罩戴上,纪苒柚面无表情调整着勒耳朵的勾带。
亲爹,您开心就好!
口罩也没有完全切合鼻梁,大团大团的白雾冒到镜片上,模糊了纪苒柚视线。
给姑姑去了个电话得知她在办公室,纪苒柚刚准备摁锁屏,通知栏弹出一条消息。
【夜夜夜】通过莹草编辑群向您发起会话。
【夜夜夜】:二爷,我是写都市的作者夜逃,很喜欢你的文,一直在追老洛,昨天晚上来C市城里看个人,刷到你微博定位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请问可以出来面个基麽?!
对这个在销售榜上出现过的ID有印象,但是他们连认识都谈不上,还面基?!
【二复】:谢谢你的支持,但是我要去看个朋友,所以不好意思,加油!祝你顺利!
她一回完,对方就发来了好友验证的申请。
“我是夜逃”的格式很明确,纪苒柚顺手点了同意。
纪苒柚轻车熟路到了院长办公室,摘下口罩推门进去。
纪月牙平平静静几句话,纪苒柚所有表情滞在原处。
“生理上的问题还好,昨晚後半夜我和神经科你周阿姨观察了一下,又给程丝丝做了一个全方位的检查。躁狂症兼抑郁发作,有双向障碍可能,她最近是不是面临什麽特别重要的考试?压力特别大?”
“她月底马上考雅思,这好像是她考第二次,然後昨天她误会了我,”纪苒柚没有隐瞒,“我们发生了一点争执。”
“保护好自己。”
纪月牙肃了神色:“轻性躁狂症虽说可以治疗,但临床表现也很激烈。情感高涨或者一点小事稍不遂意,患者就会胡思乱想甚至大发脾气,动手打人都是有可能的。她们不能自控,柚子你要多观察,注意她们不安的情绪,以及自杀倾向。”
“好。”
捧着病历安安静静端详良久,纪苒柚才出声应下。
离开纪月牙办公室的时候,她只拿了妇科那一份。
住院部人不多,偶尔有护士推着工具车路过。
好好的误会就误会,争执就争执,程丝丝为什麽会突然扯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字眼?
循着秦黛短信中的号码走到病房门口,纪苒柚深呼吸,一下,两下……
提口气按下门把手,她进门,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程丝丝和坐在看护床上的秦黛相对坐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被突然的声响惊醒般,涣散的焦距一凝!眼睫狠狠一颤!程丝丝两行眼泪毫无征兆地流出来:“把陶冶支出去了,柚子也来了……”
“呵呵,”她轻笑两声,“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秦黛和纪苒柚相视一眼:“知道什麽?”
程丝丝闭眼嗫嚅:“我好像和陶冶有了。”
校外窄小的公寓厕所里,验孕棒上两道红色的线意味着什麽,她上网查了无数次。
可偏偏在自己即将考试的时候,偏偏是别人看到陶冶出轨的时候,出轨的对象又偏偏是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室友。
她要怎麽办,她该怎麽办?!
突然感觉一切都有了源头,听到程丝丝这样说,纪苒柚反而松了口气。
她把手中的病例报告递过去:“不是怀孕,是吃药加上长期月经不调,导致子宫上面有个小型肌瘤,昨晚黛比给你妈妈打过电话问要不要手术,阿姨说可以。”
秦黛站在一旁点头,又给纪苒柚递了张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