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东西?!
他又惊又恐,伏到那铜盆前,对着水面不可思议地看了又看。
一对赤色的立耳,耳尖一撮像炬火一样红,白色的绒毛蓬松又软和,如果不是刚才被自己揪秃了一块,那真是毛色十分漂亮的一对耳朵。
沉疏甩掉手里的毛,颤着手重新覆了上去,虚搭在半空。
细软的毛发挑衅般地蹭在他的手心,痒意真切地砸到了他的触感里。
一定是还没睡醒,被魇住了。
沉疏张口,呼吸得很慢。
手一点点地压着细毛过去,像是小心翼翼地蹲守着一只随时逃脱的兔子。
这对耳朵像是很害怕沉疏的动作,轻轻颤抖一下,往中间靠近了些。
沉疏咽了咽喉咙,手指微蜷了一下。
随後,一把捏了上去!
指尖掐进了柔软的耳肉,强烈的刺激顺着痛觉神经直接钻入沉疏的脑袋里,激得他浑身一阵战栗。
沉疏「啊」地一声松了手,又不死心似地重新抓上去,拉着耳尖用力往一旁扯,可它就跟长在自己身上似的,一拽就扎心窝地疼。
沉疏气得打滚,狐耳被自己捏得又红又烫,毛都乱糟糟地揉到了一起,看上去凄惨极了。
这怎麽可能?!
他是个穿越者啊,他活的时代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妖怪之说的,为什麽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会一夜之间长出一对狐狸耳朵?
沉疏惊恐地一脚踹翻了这盆清水,铜盆砸得哐当响,水泼湿了满地的墙灰。
难道是附身?
难道他学会的狐媚术,也跟这东西有关??
沉疏松开手,双手一掐咒诀,将腰间的乌木葫芦调动了出来,里边儿一串黄符排着队钻了出来。
他抬手接符,挨个拿着挑,但凡是跟「驱邪」「除恶」相关的符籙,他就往自己脑门上一贴。
一边贴,口中一边念念有词。
「太阴化生……水位之精,虚危上应,龟蛇合形,周行丶周行六合,威慑万灵……」[1]
被鬼怪附身,这不是什麽可以打个哈哈过去的事情,何况他发现得实在太迟,只怕这只妖怪的魂灵已经往自己身体里住进去很久了。
再拖下去,就会被夺舍。
难怪最近他老是心跳加速,身体还动不动就发热,满脑子都是温濯说的「狐妖」「狐妖」,原是真的有鬼魅在他体内作祟!
符籙一张接着一张地换,沉疏的咒诀也已经念过去了好几轮,可从灵宝天尊求到西王母娘娘,也没一张符籙起了效果。
不行!
沉疏气愤地扯下额头的一叠符籙,摔进湿泞的泥地里。
他用力地呼吸着,烦躁地拨开额前的头发。
如果……如果不是邪祟附体呢?
他没有爹娘,自己的身世也不明不白,如果他真是什麽上古妖族被稀释了百八十代後的血脉,平白无故长了对耳朵,他又能找谁说理去?
而且,为什麽偏偏是狐妖……温濯的旧情人不也是一只狐妖吗?难不成自己是他的後代?
他要求助温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