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却笑得很漂亮,那张得天独厚的脸,无论做什麽表情都很生动。
江月满的心在小小的胸腔里跳动,她也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柴房没有窗子,她躲在潮湿的草垫上,数着光阴流逝。
过了一个时辰,江言清还没回来,眼看着母亲就要回来了。
若她看见哥哥不在,会不会责怪自己?近来母亲脾气不好,还是不要惹恼她。
江月满想着,便也决定出去。
她还没行动,听见外面一阵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有四五个,都是男人。
江家败落後,她们没法出府,但也不敢露面。
因为府里下人众多,除却被拉去砍头的,人人都在为自己打算後路。
她坐在原地,看着昔日的仆役们踢开了门,最後面那个扛着她哥哥。
他们进来一阵乱翻,奈何江母并没把细软放在居身的柴房中。兴师动众最後无功而返,领头的怒了,只得逼问起眼前的女孩来。
这一切在江月满眼里,都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看得见江言清垂落的长发,也看得见仆役裤脚上飞起的线头,但听不清他们说话。
世界天翻地覆,唯有她还原模原样,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变过。
「这是个傻子吗?」领头的恼羞成怒。
身後人接道:「吓傻了吧…这不是江家姑娘吗?」
他颠了颠肩膀上的江言清,道:「这个我是见过的,他说他们住这,肯定错不了。」
领头的升起炭火,外面开始落雪。
「他娘的,那怎麽就他们两个,大人呢?」
扛着人的坐下取暖,放下江言情的时候险些烧到了他的头发。
「有了小的,大的肯定跑不了。」
让他们说着了,有江言清在,江母是不会弃这房子於不顾的。
她多日来改头换面,将自己和两个孩子打扮得同家仆无异,没想到还能被认出来。
只怪江言清生了一张叫人见之不忘的脸,每个见过他的人都能把他记得牢牢的。
江母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玉佩,请求他们离开。
江月满没有见过那样低微的母亲,江母待下不算好,时常过於苛责,底下有不少人记恨着她。
她看见他们把她的头按到地上,母亲的木钗掉了。
「不认得这个,有没有金子?」
有个人上前来按住了江月满的头,另一个按住了江言清。
她的脸离炭火很近,浅浅的灼痛袭上来。
江言清也醒了,他的泪熏得啪嗒啪嗒地掉,一个劲儿地喊母亲。
她听见母亲撕心裂肺地哀求声,没有金子了,真的没有,有也早就运到了府外。
江言清本是今晚就要走的,所有的财物都给他准备着。
江母慌乱地翻找,最终找出一枚金裸子,本是过年时候给小孩子玩的。
可金子只有这麽一点,领头的还是不甘心,心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抠抠总能有的。
他道:「这个换一个,你要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