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对面的人便开口,声音像是硬生生从喉间挤出来的一样艰涩:「你到底想怎样?」
「这话说的,贺同学好像对我有很深的误解的样子。你是宁宁的同学,我怎麽会想对你怎样?」
贺朝握紧拳头:「沈岁宁现在不在这里,你大可不必装出这副温良兄长的模样,」
顾衍松松往後一靠,脸上仍旧带着笑意,问他:「你觉得宁宁这个人怎麽样?」
话落,也不待贺朝回答,他已经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场面不太好看,还下了雨,我坐在外头,别人都以为我是什麽神经病丶疯子,对我避之不及,只有她傻傻地走到我跟前。」
「她那时才初中,长得小小的,背着个书包,递给我吃的和纸巾,还将撑着的伞留给了我,自己淋着雨跑了。那时,我们还不认识。」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低头笑了声,和先前浮於表面的虚假笑意不同,贺朝能感觉到这次是他发自内心的。
「是不是觉得很傻很单纯,万一我真是什麽神经病呢?可她不会想这些,即使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也可以对人家报以最大的善意。」
顾衍叹气,「就连走路看到那些流浪猫流浪狗啊什麽的,她也要停下来,看看自己有没有什麽吃的可以喂它们,没有还会跑去店里买来。更别提,你们还是同学。」
贺朝不想对他们之间的那些事做任何评价,只是无言地看着顾衍,思忖着他这番话的目的。
「她这个人其实很怕疼的,先前你害她手受伤的那次,她在家吃饭握勺子都不敢用力,不小心碰到伤口整张脸就皱起来了,但她什麽都没说,就一个人忍了下来。她肯定也和你说,没关系,只是小事,对吧?」
一直直视着他的眼帘垂了下去,贺朝想起那时沈岁宁怕他过意不去,一直强调自己伤得并不严重,让他不用做那麽多。
喉咙有很强烈的阻塞感,让他无法言语。
顾衍还在说:「包括这次,你们班同学因为你的缘故,将她关在器材室里,害她受了很大的惊吓,心理状况也很糟糕,她也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要这麽对她,从未想过要追究对方什麽责任。」
闻言,低垂的眼帘蓦地抬起,很快又重新垂下,贺朝喃喃重复着他说过的话:「心理状况很糟糕……」
他不知道顾衍口中的心理状况很糟糕指的到底是什麽,但这短暂的交流中,他也知对方应该不屑於夸大事实。
顾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沿:「她就是这样的人,很单纯,很天真,不喜欢跟人计较,也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可是……」
他的话锋一转:「我不是她,她可以做到不计较,我不能。她受的那些委屈,我都会替她讨回来。」
「所以呢?你今天找我的目的,应该不只是想让我听到这番话吧?你想我怎麽做,可以直说。」
点着桌沿的指尖停下,顾衍看向对面微弯着脊背的贺朝,落下三个字:「离开她。」
贺朝的头猛地抬起,眼中是难掩的诧异,似是难以相信对方的目的竟然如此简单。
他并不清楚顾衍心中的顾虑。
沈岁宁和贺朝同龄,还是同班同学,平日里在教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比在家里和他接触的时间要多得多,她又是那样心软的人。
打着弥补的旗号被装进书包的零食,写得歪七扭八压根没法入眼的笔记,借着学习的由头时不时的请教,以朋友之名的陪伴……
感情有如水滴石穿,经年累月,或许哪日,她的心就慢慢向贺朝靠拢了。
唯有贺朝离开,才能以绝後患。
顾衍说:「从二中离开,从此以後都不再联系她,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我会让底下的人停止现在做的一切,并且补偿你们家这段时间的损失。」
贺朝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如此无能,爱而不得的无能,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的无能。
指甲已经彻底陷入掌心,他感到自己的眼睛丶脸颊丶喉咙都像是火烧一样,最终还是艰难地挤出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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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寒假放得晚,要不了几天就是春节。
沈岁宁午睡起来的时候,徐月已经喊上张妈王叔张罗着布置屋子。
顾叔叔平时工作忙,每年贴对联挂灯笼这种事都是交给王叔做的,沈岁宁跟着凑了个热闹,在外头帮王叔看帖的位置对不对,顺便帮他扶一下梯子。
顾衍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两手紧紧抓着梯子,仰着头看着王叔,嘴巴一张一合的,大概是在指挥他。
他透过车窗看着沐浴在午後阳光里的她,忽然觉得心口好像都变得熨贴。
听耳朵捕捉到引擎声响,沈岁宁回过头去,暗红麦拿轮在门前停下,车上很快下来她熟悉的身影。
顾衍几步迈上台阶,将手上拎着的纸袋递给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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