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不开他了。
或者说,她没想推开他。
本能的闸门一旦被打开,洪流立刻就会奔涌而出,理智也会付之东流。
而这次,作祟的不再是酒精。
她急促地吞食着他的血液,喉咙不时发出咕叽咕嘟的声响,像在沙漠中久行的旅者,终于找到了一汪清泉,埋着头大口痛饮。
不够。
怎麽也喝不够。
他很甜。
比世界上所有东西都要甜,也比先前喝过的酒还要烈。
温热的甜血经过喉道流转全身,点燃了冰冷凝滞的血液,抚慰了浑身的躁妄。她飘飘然,脑海一片空白,像踩在了云端,跌下去了一瞬,又被他搂着腰颤着手捞回。
感觉到对方即使发着抖,也要紧紧抱住她。
这让她更加亢奋了。
身後的翅膀情不自禁地往前一拢,也包合住了他。
黑暗之中,巨茧之内,只能听到吸血鬼的急促的吞咽声,以及——
英俊青年难以自拔的喘息声。
黎信步仰头,再仰头,下颌紧绷。
尽力为她延展出更平整的可供吸食的肌肤。
酥麻的痒意和失血的痛楚同时袭来,意识短暂地离去丶又短暂地飞回,缠绵徘徊在她的身边。
他闭着眼,向来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潮红,喉结一滚一滚,嘴巴微微地张着,一双虎牙温驯地蛰伏在了口腔里,只在她用力时,忍不住冒出一点点尖尖,复又很快藏进去。
唯有颊边的酒窝,露出来,就再也没有收回。
不知什麽时候,他们的手指交缠到了一起。
快乐震耳欲聋,奥黛这才意识到她再次拥有了自己的心跳。
终于,她听清了自己心里的声音。
原来,是与他一样的。
而她贪得无厌,还想向他索取更多。
想把他浑身的血都吸干,想让他吸干自己的血。
想与他合二为一,想与他留着同样的血,想把他变成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不行。奥黛。他不可以。
奥黛一怔,顿时清醒了过来。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不得不推开他,难耐地擡起眼皮,凝望着黎信步微红的侧脸和发白的唇,忍不住收拢起因太过餍足而涣散的意识。
对方仍沉沦在这迷离里,眉头既痛苦又愉悦地皱着,昏黄的路灯下,他高隆的眉骨投下深刻的阴影,长睫就在这阴影里簌簌地颤动,睫尖隐隐颤出了濡湿的水泽。
奥黛看得有些入迷。
还想做更令她快乐的事。
“黎信步。”她叫他的名字。
缓缓睁开眼,他怅然若失地看着她,眼中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红。
“嗯。”他哑着声音回应她,神情迷蒙。
屈指揩去嘴角的鲜血,苍白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她命令道:“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他没问是哪一句,毕竟心里想的,也只有一句话——
“我喜欢你。”
最後一个字刚说出口,她就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终于,更快乐了。
两人剧烈的心跳像鼓点。
好像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宁白说的是真的。
她对他上瘾了。
这个带有血腥味的吻,一触即分。
等到奥黛已经松开他下巴回到了原地,黎信步才慢半拍似的摸着唇发呆,耳廓与脖颈爬上了一片薄红。
又过了几秒,他回过神来,用力地攥紧了奥黛的手,眼睛落在她的嘴唇上,低哑的声音呢喃般响起:“亲我,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