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蓝洲人是歧视陆地人的,尤其是身患荧光病的那些人。
当初下水时,当局没有带上那些陆地人,现而今他们都快适应地表瘴气的恶劣环境,再回头施与善意难免有些虚僞了。
蓝洲人不想荧光病患者把病毒带到基地来,陆地人也憎恶蓝洲人现在发达了才想起娘好的丑恶嘴脸。
以至于新律颁布了这麽久以来,没有任何陆地人来到蓝洲。据说那些没有患荧光病的健康人类,更不会领他们这个情。——当初是你们放弃陆地抛弃我们的,现在想挽回,晚啦!听说你们蓝洲人都是高学历高智商呢,我们这些拿不到当年进入基地名牌的普通人不配!
于是,中央下令,让基层具备先进思想的干部去了解一番。游说倒是不至于,毕竟观念这种东西很难改变,至少要去探一探现在陆地上情况,考察一下地表是否符合人类生存了。
毕竟,据夏国临时政府统计,荧光病患者已经在逐年下降。
难道人类已经适应了这种病?
不管怎麽说,边律见到安境了。
十几号大型观光旅游队伍中间,安境被来回搭着话,大家都喜笑颜开亲切称呼他为安老师,对他表达充分的赞许认可。
边律杵在最边缘,幽怨地盯去了那个被恭维得快飘了的人。非常地巧合,这次潜水艇里关于住宿安排落到了A区手上,边律于是跑了A区办事大厅好几趟,跟那哥们混了个脸熟,再请他吃了一顿饭,就把自己跟安境排在了同一个双人间。
边律是相当上头的,为了他,当年备考的狠劲儿都拿出来了。阴暗地想着,他摸了摸向上级申请来的枪,低低地笑出了声。
一行人陆续上了潜水艇。边律慢吞吞拖到最後上去,推开那扇C41的门还有点忐忑,然後就对上了安境毫不意外的脸。他擡眼扫了边律一眼,盘腿坐在床上,正带着蓝牙耳机开视频对那头说着什麽。
“好,我知道,那就定我回来後吧。”安境带着笑回答,尽管那笑看起来毫无高兴欢喜的意思:“其他都听澄澄的。”
“呵,婚姻嘛,也就是搭个夥带孩子过日子,我知道的。”安境根本没搭理边律,但话里话外像是故意说给他听似的,“我能有什麽喜欢的?我都喜欢。我见得多了,哈哈我从来不相信爱情那种东西,还是搞钱才是真的。我会对澄澄好的,您就放一万个心二爸。嗯嗯,那就这样吧,有事,先挂了。”
安境取了耳机,关了手环一层又一层界面,看来他打电话之前等边律等得挺焦躁的,开了那麽多个软件都没能玩下去。
安境不吭声装不认识他。边律也一言不发,进了门就开始自顾自地收拾东西,铺床,双方态度都相当地冷静从容,仿佛是生怕戳破了这样的和谐稳定,直到潜水艇似乎进了海里。
艇里摇摇晃晃,到了这间逼仄的宿舍里就更为剧烈,站着的边律没站稳一个摇晃被安境好心伸出了手扶了把。“不谢。”
边律是故意的,然後就借机扣上了他手,坐上了安境的床铺。他相当地真诚,也相当地不喜欢说废话:“你爱过我没有?”
可在安境看来这就是句毫无营养的废话,“你好矫情。为什麽非要纠结什麽爱不爱的,爱又怎麽样,不爱又能怎麽样,死我一个人,地星照样转,科技仍会发展,文明依然前进,爱情只不过人类幻想出来的一种寄托美好希望的附属品。”
“……”边律起了身,从背包里掏出了那只手枪,他动作丝毫不乱地开始上子弹丶换弹夹丶扣进去丶拉了下然後怼上了安境的脑门,冷着脸:“老子我今天就不想听你念经。”
“你有本事打死我。”安境没动,很害怕很芊芊柔弱的样子。他瞪着边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颤着颤着颤出了些许水气。
演,接着演。
边律哼了声,眼睛都没眨,稍稍一侧开了枪,崩得安境左手腕一个震颤,再定眼一看,他的手环裂了自己却完好无损。很响的一声枪响因为他没上消音器,安境耳朵也嗡嗡响。
边律稍微停顿,像是中场休息,问:“说话,你爱不爱我?”
“我爱你大爷。”安境低声说,他呼吸剧烈着像是真吓到了。额头浸出了密密的汗,仍然不肯示弱,攥紧了床单皱着眉。
砰声,边律又是一枪,打去了他放桌上的白板,也就是他的电脑,然後“哦”了声找见,又是一枪,把他那只U盘,那只有芯片大小的玩意儿,连着下面的桌子给轰了个洞来。
一连两枪连贯,准确至极,让它们报了废,给安境看愣了都,一时间连心疼都来不及。
走廊外传来急躁的脚步声,“哪里的枪声?!什麽情况?!”
边律没笑,非常非常扑克脸,他终于拿着枪又怼上了安境过去,只不过这次指的是他**,“这个还想不想要?别怕,我枪法很准,不会伤到你其他地方,老公,我还是会宠你的。”
但是安境却从他毫无波澜的脸上,看到了泛红的泪眶。
“我爱你。”门开了,几个凑过来看热闹的观衆,便见着了安境抱着边律,诚挚又带着哽咽将头脸埋在他的怀里,说:“我真的爱你。没骗你,我爱你,我没爱过别人,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