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见到她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在哭。
她往後又还要哭多久呢?
李娇不知道,她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
她听见了哭声。
越来越多,越来越远,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已经不能装作听不见了。
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渺小。
那边,三娘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擡手扯了扯李娇的衣袖。
李娇回神,看着她,认真道:“你早就算好了她会来,是吗?”
“对不起。”
阮三娘没有否认什麽,她确实利用了李娇。
“你就当我是个卑劣的婊子吧。”
她拿出一个木盒,看着有些年岁了。
“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季氏的罪证。”
拐卖妇孺,逼良为娼,开设赌场……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李娇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点头道:“接下来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阮三娘没有理会她,只是轻轻按住木盒。
“想什麽办法?交给你上面的人,然後拿着这些东西,去和季氏谈条件吗?”
萧离就是前车之鉴。
“呵。”阮三娘轻笑一声,挥挥手:“你也滚吧。”
她紧紧抱住怀中的木盒,像是溺水之人抱住了浮木。
望着李娇,她目光冰冷:“这是姐妹们用命换来的东西,不是你们这些上位者的筹码。”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再能查出些什麽拿去交差,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滚吧,别再来烦我。”
阮三娘擡擡手,是送客的意思了。
李娇坐着没动,也没有生气。
放下手中的茶盏,她撑着脸,打量着阮三娘,从容一笑:“你不用再激我了。”
“这招对我没用。”
同样的招数,难不成一天还想要用两回?
起身,李娇一步步靠近阮三娘,幽幽道:“让我猜猜你想要做什麽?”
轻轻将她鬓边的宫花扶了扶,李娇望向她的眼睛。
杂乱而斑驳,像是腐朽的枯木被胡乱压在一起,带着狰狞的纹理。
狰狞中满是充满生机的盎然四溢的死气。
“带着这些证据,然後一头撞死在大理寺前?”
阮三娘猛然擡头瞪着李娇。
“没用的。”
“大理寺卿,是季相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