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修缮的堤坝,舆图上肯定没有,找到不一样的地方就能找到知县动手脚的提防了。」
「荣继玉,你也好好想想,怎麽连自己在那死的都记不住啊?」
荣继玉不敢吭声,他上辈子稀里糊涂,都没出过几回门,这会又是晚上又下大雨,根本认不出哪是哪。
一路走走停停,豆大的雨点颗颗砸在油纸伞上,已经有雨水从打坏的缝隙顺着伞柄往下流,浸湿了薛厄的手和袖子。
薛厄打了个喷嚏,用牙齿咬住舆图的一角,空出手拿起腰间的玉佩伸到雨里淋了淋。
「差地唔了(差点忘了)」
玉佩中的杨思思气的直骂脏话,明明就差一刻钟了!
在雨水的隔绝下,杨思思的脏话跟被消音似得断断续续。
薛厄甩了甩玉佩上的谁,重新挂会腰间。
他又有些不耐烦地问:「荣继玉,想起来了没。」
荣继玉弱弱地说:【我丶看哪里都像。】
「你还是闭嘴吧。」
薛厄忽地看到雨幕中竟冲过来一个人影。
待薛厄看得清楚是个熟人,不禁吹了个口哨。
「杨姑娘,你也晚上出来散步啊。」
奔来的人竟是今日刚离开荣家的杨思。
若要了解杨思为何会在雨夜沿着堤坝狂奔,还有从白天说起。
杨思豁出性命的狠戾引起了知县的兴趣,於是耐着性子哄骗她。
表面上知县将杨思骗得牵着她鼻子走,其实在杨思心里,知县所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杨思已经不是那个第一次离开家的淳朴农家姑娘了。
她只是自小环境单纯,没经历过人心险恶,又不是真的蠢。
若知县能在杨思被荣四爷赎走前欺骗她,加之杨思对荣家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指不定她会始终对知县言听计从,荣四爷对她掏心窝子也难以改变。
可如今的杨思在黑暗的监狱生活过,又见识过荣四爷那般只属於阳光下的堂堂人物,知县说再多的花言巧语,都无法动摇她。
杨思之所以和知县虚与委蛇,是想探查出知县的真实目的。
知县让杨思做的事情很简单,是让她一个荣家人来到堤坝,最好能骗的荣家人亲手砸下堤坝,若不能,只骗来也行。
知县专门给杨思讲了几套具体的话术,分别是针对荣家性子比较单纯的人,诸如荣继玉,荣贺亮,还有几个杨思不认识的荣家人。
杨思对知县的目的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清楚,无论知县要做什麽,都绕不开一个地方。
堤坝。
杨思满口同意,又趁机提出让她先去看看要把荣家人带到的地方,她认认路。
知县对杨思并不熟悉,印象最深刻的除了这天所见到的狠戾,就是曾经在衙门堂上初次见面时杨思身上没法遮掩的单纯的愚蠢。
他没想到短短数月,杨思因经历心计已发生了天发地覆的变化。
他丝毫没有怀疑,安排阿仁先带杨思去堤坝。
雨水冲洗掉了荣四爷曾留在这里的血迹,阿仁却对着一地的雨水大谈特谈,嘲笑荣四爷有多不禁打。
杨思挥起立在一旁的长斧,这次的她没有任何迟疑。
她毕竟初次真正杀人,动手後浑身哆嗦个不停。
她没看清斧头刃瞬间砸进了阿仁的後脑,只知道想抽抽不回,阿仁的身子轰然倒地,她也被拽的踉跄。
斧头刃瞬间嵌入了阿任的後脑,他的身子轰然倒地,扯得杨思一个踉跄。
也许是不愿承认,也许是自我安慰。
杨思出现了幻觉,以为阿仁还活着,甚至用说抓住了斧头不让她抽回去。
阿任会杀了她的……
杨思惊恐松开斧头,沿着堤坝狂奔,想要被阿任追上前跑到荣家通风报信。
大雨狠狠地拍打着杨思的脸,她仿佛不知疲惫,越跑越觉得畅快。
自从父母都离开家後,她独自在家,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和自己说话。
她像是个物件,一动不动的呆在家里,随着家中的一切逐渐褪色。
其实在那时候,她就已经隐约明白,宠爱她的爹娘不会弃她不顾。
她的爹娘……回不来了。
泪水融进了雨里,滂沱雨夜中杨思一直跑,一直跑。
第55章十万人家23馀悸,移走,砸堤坝。……
杨思惊魂未定,将白天的事情对薛厄说了後,听到薛厄要去那处堤坝,她虽不不愿回去见阿仁的尸体,最终仍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