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一中的校服是黑白拼接款,因为是运动款式,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许渡晚身形纤细,上衣倒好说,但是因为腰细,裤子老是往下掉,他一边提着又快要往下滑的裤子,一边盯着沈明矜,连魂都快被勾走了。
许渡晚发誓他是第一次,第一次看见有人把这麽丑的校服穿的那麽好看。
怎麽说呢,对方穿着的那个校服,连那丑的让人脸痛的颜色搭配,此时也分外和谐起来。
沈明矜还是戴着他那块从不离身的羊脂玉银项圈,瓷白细腻的脖颈宛若天鹅曲颈,往上看则是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精致的五官,眉眼像是一幅昳丽无双的画,眸光却蕴着淡淡的冷淡,像是含着解不开的愁绪,但又被清风吹散了,连盛夏的燥热也不能给他带来半分情绪的起伏。
如霜如雪,清灵剔透。
许渡晚搜刮着贫瘠的大脑,勉强找到了适合沈明矜的形容词。
但沈明矜的眼神从来也不为他停留,甚至连看也没有看许渡晚,就打算直接和他擦身而过。
他因为临时去外地看了一场古董拍卖会而耽误了上课的时间,所以一直没有来班上报导,故许渡晚不知道他就是和自己同班的同学。
见沈明矜马上就要离开,许渡晚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加速的心跳丶上涌的血气把他的理智击垮了,身体先於意识,径直拉住了沈明矜的衣角。
沈明矜下衣一紧,被迫停住了脚步。
他愣了愣,随即蹙眉,不带任何表情地回头看向许渡晚,并没有马上开口,像是思考这个莫名其妙拉住自己的陌生少年想做什麽。
那时候的许渡晚虽然胆子大,但起码还是个会害羞的小少年,没成年後那麽乖吝,被着小仙人似的沈明矜注视了一会儿,没一下,清秀的脸旁就涨红,就面红耳赤起来,结结巴巴道:
“那个。。。。。。。。。我看你长的好好看。。。。。。。”
话音刚落,许渡晚看着沈明矜逐渐变得微妙的神情,心里被自己气的想撞墙,但还是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
“呃,呃。。。。。。。我就是想问问你叫什麽名字。”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後变得像文字一样,又没声了。
“。。。。。。。。”沈明矜没想到对方拉住自己就是为了这个,他急着上课,耽误时间已经有些不悦,见对方没什麽事情,便凉凉地看了一眼许渡晚,冷淡道:
“放开。”
沈明矜年少时容貌长的过於秀丽,要不是高鼻梁将他的五官塑造的更加深邃,很容易显出些许女气,以前没少被里的小混混当女生调戏。
他莫名其妙被许渡晚拉住,看着对方提着裤子,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地穿着校服,另一只手则握着绝对不能出现在校园里的手机,还直勾勾盯着他的模样,已经下意识将许渡晚归位从前对他不怀好意的小混混之列。
思及此,沈明矜眉宇间的刻痕愈发深刻,但没一会儿就松开,眉宇间凉薄之意更甚,还带着隐隐的威胁和厌恶:
“。。。。。。。你不放开我,我就。。。。。。。”
“你就怎麽样,告老师?”
许渡晚愣了愣,随即笑了笑。
他才不怕告老师呢,大不了又罚站,於是继续道:
“我和你说了那麽多话,你就不能对我多说几句?”
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这就是你们好学生说的,礼尚往来?”
“。。。。。。。。。”
沈明矜没说话。
他看着许渡晚无所谓的笑容,和太阳穿过层叠的树叶落在他面上的柔柔光斑,心中不知道为什麽,一向冷淡的心弦忽然被波动了。
沈明矜面无表情地将书放到了许渡晚身後,做了一个他和许渡晚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只见他微微上前一步,将许渡晚的身体轻轻压在身後的过道防护栏上。
他细腻的掌心划过许渡晚的手腕,带来些许酥麻战栗,在许渡晚震惊地瞪大眼的同时,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许渡晚的手扯离自己的衣角,压下眼尾,云淡风轻道:
“你想让我说什麽?”
直到这时候,许渡晚才发现,沈明矜的眼底并不是什麽情绪都没有,还有深不可见的漠然,连带着拂过他嘴角的指腹都带着些许晨间的微凉,语气带着淡淡的戏谑和讽刺:
“你想听我对你说。。。。。。。。。”
他压低声音,贴在许渡晚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随即又後退几步,放开了许渡晚,转身离开,再也没看他一眼。
谁也不知道那时候被誉为“冷美人”沈明矜在走廊对许渡晚说了什麽,甚至在很多年之後,好友问起,许渡晚也打死不肯说。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