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仗非常大,像是有人打开了天上的泄洪闸,如瀑布一般的水流急而迅猛地冲了下来,短短几分钟,白蒙蒙的水雾为黄江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哗哗哗——」
急促的雨声萦绕在黄江上空,除了时而炸响的闷雷,顾孟然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
当然,也有例外。
「下雨了!下雨了朋友们!」
床头柜上的对讲机响了,郑奕杰洪亮的嗓音竟然盖过了窗外的雨声,无比清晰地传入耳朵。
顾孟然转身往床边走,刚拿起对讲机,老爷子比他先一步做出回应:
「下雨有什麽稀奇的,咱家孟然说了,往後天天都是雨。话说你小子熬一宿你还挺精神哈,要不再来驾驶室值会儿班?」
郑奕杰:「玩儿呢孟爷爷,我才刚下班。」
「什麽刚下班,这都几点了。反正你也睡不着,来陪老头子坐一会儿,刚好今天降温,咱们中午打个火锅?」
一个人开船太无聊了,老爷子想方设法地忽悠郑奕杰。
郑奕杰原本没当回事儿,但火锅二字一出,他明显心动了,沉默了几秒,试图讨价还价:「那我晚上晚点接班?」
老爷子一口答应:「好说好说,你先去叫顾孟然起床,几点了还在睡。」
听到这顾孟然才意识到不对,抬手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一点半。
天色太暗了,不看时间他还以为才凌晨。
房门被敲响时,顾孟然刚好洗漱完毕,正准备出门。
拉开房门,四目相对,不给郑奕杰说话的机会,顾孟然表示自己已经听见了,直接带着他前去厨房准备食材。
梁昭还不能出门,三个人火锅,顾孟然不打算弄得太麻烦。
上好的牛羊肉各切几盘,新鲜的蔬菜丶豆制品,以及各类速冻丸子各装一盘,再来点宽粉丶菇类,齐活儿。
两个人一起忙活,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备好了菜。
最後将台面收拾乾净,顾孟然扭头看向杵在一旁的郑奕杰,下巴一抬,「愣着干嘛,往驾驶室端啊。」
郑奕杰的视线扫过台面,灶台,慢慢转移到顾孟然身上,眼神中透露着几分茫然,「火锅料呢?不打算炒一下?直接加水煮不够味儿我跟你说,我可是——」
「谁说需要火锅料了?」顾孟然拧开水龙头洗了个手,抽了张厨房纸,慢条斯理地擦水。
山城人士郑奕杰愈发不解,「什麽意思?不要火锅底料吃什麽火——」
话还没说完,乾净整洁的台面忽然出现了一口锅。
圆鼓鼓的锅身,上窄下宽的烟囱,锅沿还各长着两个小耳朵,这是——铜火锅!
郑奕杰差点气炸了,指着那口铜锅,恶狠狠地瞪着顾孟然,「你耍我!我困得要死还在这准备食材,搞半天就整这麽个玩意儿,这也叫火锅?」
「怎麽不算,人家名字就叫铜火锅,南北饮食差异而已。」顾孟然耸了耸肩,一脸无辜道:「再说了,决定吃火锅的是你们,我只是选择一种口味。」
郑奕杰试图挣扎一下,伸手抓住顾孟然的胳膊,「哥,孟然哥!我是山城人啊,平时连鸳鸯锅都不带吃的,这清汤寡水的有什麽搞头,炒个料呗。」
顾孟然从他手中抽出胳膊,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一本正经道:「忍一忍,梁昭病刚好,吃不了辛辣。过几天吧,等我们在奉金湖安定下来,想吃什麽吃什麽。」
郑奕杰真想掉头就走,可那一盘盘色泽鲜艳丶肥瘦相间的现切牛羊肉实在太过诱人。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心想算了,大不了调个辣味的蘸碟。
无烟炭将锅中清水烧开,夹着羊肉的三双筷子立马探入锅中。只需短短几秒,卷了边的羊肉从锅中捞出,鲜美醇厚的羊肉味在驾驶室里弥漫开。
雨天和火锅非常的适配,涮了羊肉涮牛肉,三人埋头大快朵颐,没一个人说话,屋内只剩下不太明显的咀嚼声。
直到好几大份牛羊肉彻底光碟,最开始对铜火锅嗤之以鼻的郑奕杰舔了舔嘴唇,笑吟吟地看向老爷子,「够了吗孟爷爷,要不我再去切几盘?」
「嘿你这小子,自己想吃就去切,还拐弯抹角地问我。」老爷子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嘴角抽了一下。
听到老爷子这话,郑奕杰一拍大腿站起身,「得嘞,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有人在後面追似的,郑奕杰匆匆走出驾驶室。
先前这人说什麽来着?顾孟然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把锅中最後一夹羊肉卷夹进打包盒中,旋即盖上盖子,将打包盒收入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