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野黑眸看着她:“我明天去买杀虫剂把你房间喷一下,你今晚先睡我这儿。”
得到想要的结果,林杳心满意足地跟着他走进去,结果她刚把怀里的枕头放到他床上,却看到闻野捞起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走到了客厅,放到了沙发上,人也跟着就要躺下去。
“你什麽意思啊?”她趿着拖鞋噔噔噔跑到沙发前,又气又委屈地咬着唇。
闻野站起身,阳台的窗户外电闪雷鸣。
他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喉咙动了动,声音干涩:“杳杳,我觉得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继续做兄妹更好。”
林杳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又见他真就像是摆出了做哥哥的姿态,诚恳地给予她这个妹妹择偶上的建议。
“陈澍予他……其实挺好的。”他声音沙哑,语气认真,“剑桥的博士学历,父亲是我都听说过的,名声很好的企业家,母亲是德艺双馨的演唱家,他因为外婆年迈的外婆选择回国发展,证明他还是有孝心的人,人品应该没问题。”
所有外在的条件,都强过他千百倍。
而他连个健全的正常人都不算,一只手,拧个矿泉水都不方便,一到下雨天连车也没法开,还有生活中处处不方便的地方……
她还小,才出象牙塔,有些现实的事还看不明白,可他这几年早在社会的摸爬滚打中度过了一腔热血的年少时期。
那些谈起来市侩又庸俗的话题,偏偏就是在婚姻中很重要,因为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问题都可以用钱,或者说是足够多的钱来解决。
就比如当初她生病时,他如果很有钱,很有人脉关系,那他早早就能把她送出国,找最好的医生做手术。
而不是去一趟京市,还要让她因为心疼钱,两人挤在一间暖气跟个摆设一样的小宾馆,半夜让她脚冻得冰凉。
这种类似的窘迫,他不想让她在之後的日子再次品尝到。
闻野哑声艰难道:“他还喜欢了你很多年,说明还是很长情的。”
林杳听他又列举出一点,都要气笑了。
她扬起下巴,气鼓鼓地翻起旧账:“几个小时前我们还抱在一起,还牵了手呢,哪个哥哥妹妹这麽大了,会做这种事?”
闻野神色一僵,压抑着所有情绪,随即郑重地向她保证:“我以後会注意的,不会再做出这种逾越的举动。”
林杳真的想再狠狠咬他一口了。
她瞪着他,干脆决绝地放下狠话:“要麽你当我男朋友,要麽我们从此就是那种过年都不发消息问好的陌生人,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
又特意板着小脸强调:“这次我绝对说话算数,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食言了。”
走之前还是气不过,林杳往他脚上重重踩了两下,才头也不回地进到他房间,把他房门砰的一关。
她就是要鸠占鹊巢!
谁让他好好的床不睡,非要睡硬邦邦的沙发呢!
闻野躺沙发上,睁眼一直看着阳台外哗啦啦下着的大雨,心里自责又歉疚,他怎麽那麽讨厌,不是害得她哭就是惹得她不高兴。
凌晨三点多,雨势终于收尾,浓黑的夜色又变得静谧,他卧室也很静悄悄的,小姑娘应该是睡熟了。
他还没一点睡意,那个选择,实在太难做。
他舍不得和她成为陌生人,但也舍不得她到了三十岁,或者四十岁之後,像很多结婚多年的女人一样後悔,想着如果当初如果没被一时爱情冲昏头脑,找个条件好的多好……
在从前他们已经拆了的那片地,他见过听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抱怨。
闻野头枕着左手胳膊,叹口气,在脑海里盘算起来,自己银行卡上的存款,酒吧每个月的盈利额,这房子如今市价多少,把酒吧转让出去又是多少钱……
五点半,天依稀透出一点灰蓝的曙光,闻野轻手轻脚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拿着手机出门,拦了辆出租去从前住的那片地方。
那里有家老字号的烧卖,小姑娘从前很喜欢吃。
又买了些其他的,回来六点半钟,闻野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洗漱的动静,他把这些早餐放在餐桌摆好,坐着等林杳出来吃。
林杳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对着镜子扎了个低马尾,把手机揣进帆布包里背着走出房间。
她一下闻到熟悉诱人的烧卖香气,鼻尖动了动,继续目不斜视地走到玄关换鞋。
闻野走过去,好声好气道:“杳杳,先把早餐吃了再去上班。”
林杳木着小脸,头也不擡地继续穿鞋:“在你没考虑好之前,我们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哼了一声,硬气道:“我不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