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沈鹤已经不像前两次那样惊慌了,他只是对自己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厌恶地转身去了厕所。
沈鹤发觉,他的道德底线似乎在降低。
如果是以前,他会对自己这样亵渎陈清棠的下流行为,感到罪恶,感到不能接受,甚至恶心。
而如今,虽然仍然被罪恶感和羞耻感折磨,但更多的是不可自拔的沉沦。
那种好像整个人都被抛上天,大脑神经兴奋到发麻的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栗,浑身都陷入极度渴望中的感觉,让沈鹤欲罢不能。
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多一点,再多一点……
沈鹤洗了个冷水脸,又在厕所待了半个小时,想等它自然消下去。
但没想到,这种精神压制法,再也不管用了。
根本不行。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大家各做各的事,等到了十一点,寝室闭灯了。
陈清棠发现沈鹤今晚睡寝室,就把自己的枕头换了个方向,换到了沈鹤的那边。
两人几乎是头抵着头睡,只是中间隔了一层床帘。
黑暗中,陈清棠轻声问:“睡了吗。”
沈鹤嗯了声。
听不出情绪。
陈清棠睁着眼睛跟他聊天:“周末约图书馆,去不去。”
沈鹤:“有事。要回家一趟。”
陈清棠这才发现,沈鹤的嗓音很闷重,但也没多想:“什麽事?”
沈鹤:“之前你推荐我的一个计算机比赛,周末出结果了,家里让我回去。”
陈清棠微讶:“你真的报名了啊。”
沈鹤:“嗯。”
陈清棠:“怎麽样?你觉得你能拿第几?”
沈鹤沉默了片刻,嗓音带着不分明的情绪:“如果我没有你想的那麽厉害,你会对我失望吗。”
陈清棠轻笑一声:“我为什麽会对你失望?难道我跟你做朋友,是因为觉得你厉害?”
沈鹤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陈清棠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脑袋枕着胳膊,他一只手把床帘撩起一条缝,将手伸到沈鹤那边去:
“要牵着聊天吗。”
沈鹤似乎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很久,陈清棠才听见沈鹤说:“但任何感情,都会对对方有所期待,不是吗?”
“父母爱孩子,是因为期待孩子能成才,孩子只有达到他们的要求,他们才会爱他。”
“朋友互相关系好,也是因为能够彼此带来价值,不管是物质价值,还是情绪价值,但肯定是因为有价值,才会继续跟对方做朋友。”
陈清棠听得很认真,听完後他思考了片刻:“後面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前面你说错了。”
“如果父母养孩子,目的只是孩子能成才,达到他们的要求,给他们带去价值,那这并不是爱。”
“如果一份爱,要求你具有很多东西,那它就不是爱,它是【图谋】。”
这句话落下,陈清棠就感受到,沈鹤牵着他手的力道忽然增大。
随後他听见沈鹤似喃喃自语:“图谋……”
陈清棠不知道沈鹤在想什麽,但他能感受到沈鹤心绪的震荡。
于是隔着床帘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软发,安抚一般。
很久後,沈鹤才说:“真的有人能付出爱,却不求回报,还能不对对方失望的吗?”
陈清棠顿了下,想起了上辈子他那段没有结果的爱恋,语调变得轻柔:“付出了爱,想要得到回报,这是很正常的。”
“但如果没有得到回报,那也不会对对方失望,只会对自己失望。”
他的嗓音缓缓垂落,像是消退的潮汐。
失望自己,为什麽不能抽离,为什麽还在期待。
因为知道对方没有错,对方只是不爱他,无法把那些复杂的情绪推卸到对方身上,所以只能对自己失望。
沈鹤:“为什麽?”
陈清棠却不再回答他。
沈鹤固执地追问:“为什麽是会对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