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放平了初学清,起身到外面,找别人要了条被子,回来轻轻盖在初学清身上。
「裴霁曦。」
一声轻轻的呼唤,让他愣住了神,那是昏睡中的初学清发出的声音,可她怎麽会在梦中连名带姓地叫他?
莫不是梦到了什麽危险?
逼仄的帐篷内,充斥着血腥气,漏缝处有凉风偷偷灌入。
他靠在初学清身旁,挡住外面灌入的凉风,身上的疲惫感终於倾泻而出,他们怀着一腔希望来和谈,抱着对燕雀军的信任没有多加防范,可未料最痛的一刀来自背後的同僚。
因为党争,置满城百姓的生命於不顾,这就是层层选拔上来的大宁朝臣。
他察觉到身旁的初学清在发抖,恐怕是高热的反应。他拢了拢她身上的被子,可初学清还是在不停颤抖。
他索性躺在初学清身边,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拢近自己怀中。
初学清感受到一个温暖的热源将自己包裹,她已经许久没被这般温暖过了,梦中分不清岁月流逝,身上太疼了,这种疼,就像上次她被细作何生绑走後受的伤一般。
她恍惚间以为是在多年前的北境,自己刚被裴霁曦从敌军中救出来,被裴霁曦抱在怀中呵护。心中的不安渐渐沉寂下来,让她陷入更深的沉睡。
倏尔外面传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并不清晰的争论声,打破了山间的寂静,裴霁曦忙松开初学清,起身出帐。
黑暗中,本都歇息着的人们都站了起来,密密麻麻遍布山间,正中有几人压低声音争论着,隐隐都有动手的趋势。
裴霁曦忙走过去,只听柴富贵低吼着:「你们现在去是送死!送死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不屑道:「柴大哥!定远侯都不指挥他们了,援军又还没到,不趁此时攻城何时再去!」
他们见裴霁曦走来,停止了争吵。
裴霁曦镇定地对着那个粗犷的声音道:「我记得你的声音,当年的勐城水战,谢谢你们。」
拥有粗犷声音的,是一个络腮胡大汉,叫王昆,当年虽是柴富贵带队,但是唯一和裴霁曦有接触的人就是王昆,裴霁曦手下人手不足,他装作普通百姓,自告奋勇说带队护送百姓出城,其他人分散开来,都混在人群中帮忙护送百姓。
他的声音糙中带哑,很有辨识度,让裴霁曦印象深刻,之後再去寻他们,却了无踪迹。
如今再见,一个是叛军首领,一个是瞎眼将军,造化弄人。
王昆瞥了眼裴霁曦,「当年我们是为了百姓,不求感谢,今日我们也是为了百姓,要翻个天地,我们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不阻挠我们,咱们就当没见过。」
「你们不是要翻天地。」裴霁曦道,「你们只是在做无谓的牺牲。」
王昆轻哼一声:「我们今日答应你们和谈,谁知道你们自己人还勾心斗角,柴大哥说的那套不流血牺牲的变法,根本就没什麽指望!」
裴霁曦此刻希望自己能有初学清那张利嘴,能够劝服眼前这些失去理智的人,可他不知此刻该说什麽。
王昆大喊:「兄弟们,咱们今夜必要杀他个头破血流,把樟安给我攻下来!」
裴霁曦忙制止道:「你们要攻城,就凭这一个月以来的人海战术?後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尸体爬云梯吗?」
他的声音,带着将军久经沙场的威严,让王昆愣住了。
「你们有几万人?就算让你们攻下樟安,之後呢?再攻哪?樟安不是军事要地,屯兵少,但周边的军队,随便来一支,就足够碾压你们的,届时受苦的,不就是樟安的百姓吗?」
裴霁曦从军事角度,让他们看清楚之後的路,这残酷冰冷的现实,让他们沉默了下来。
「你们这麽多人,没有军资,靠什麽维持下去?强抢民粮吗?」裴霁曦缓了缓,继续道,「你们且等等,初侍郎自有她的法子,等她醒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柴富贵见大家有所动摇,忙帮衬道:「是啊,初大人是个好官,几百年来世家把持朝政,还不是让她一个变法,给了寒门更多的出路麽!她能变一次法,就能变两次丶三次!有她,咱们就有希望!」
王昆咬着牙道:「那就听柴大哥的,等姓初的醒了,咱们谈出个一二三,最迟明天!明天谈不出个结果,照样攻城!」
夜终於继续沉寂了下来,只有夜风还偶尔躁动。
柴富贵为裴霁曦送来两套衣服,又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初学清,藏不住的满目焦急,却也没忍心再打扰他们。
裴霁曦探了探初学清的额头,终於褪热了,可惜山上物资紧缺,除了治伤的药,其他的都没有,还是要等回城後,让初学清好好调理调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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