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韫陷入了沉思,这话说得不假,可是她是无辜的,婆母甚至不肯听她解释,她的命就这般不值一提吗?
她眼里噙满了泪水,手指紧紧地捏住袖口,指节微白,似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些。
萧时予蹲下来,宽大的衣摆被雨水侵湿也毫不在意,他定定地瞧着眼前人,忽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哭有何用?」
那双眼眸透着泪光,她当然知道没用,只是心中阴郁难解,需要发泄罢了。
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掌心传来温热的感觉,萧时予的手指微微一颤,他缓缓收回手。
他望着掌心的这滴泪水,神色在黑夜里晦暗不明。
细雨沥沥之中,只听这人道:「我若替你解了今日的困境,你该如何报答我?」
温韫倏地抬眸,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没有意会错他的意思,这人是要帮她?
半响,萧时予抬眼看着她,慢条斯理道:「我们约法三章,第一,我们不得同床共枕,我本就是被迫纳你为妾,不会同你过一辈子,若你有别的心思我劝你趁早断了。」
温韫一听,虽与父亲的意愿相悖,但度过眼下的难关才是最要紧的,生怕萧时予反悔,她点头如捣蒜。
萧时予要说的话停住,这答应的也太快了,他轻咳一声,又道:「第二,你得听命於我,永远不能背叛我。」
温韫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麽可背叛他的,於是点头答应了,她等候着萧时予的第三个条件。
萧时予皱着眉头,一时想不到了,「这第三嘛,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温韫忍不住道:「我不做伤天害理背信弃义之事。」
他似是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满脸鄙夷,「我能指望你做什麽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事?」
温韫低垂着头,她就多嘴问这一句。
萧时予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温韫叹了口气,闭着眼点了点头,她还是妥协了。
萧时予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将油纸伞递给温韫,转身就往蒙蒙细雨中走去。
没走几步,角落里快步走来一个人高腿长的年轻人,那人将自己的伞递给萧时予。
他接过伞後,笑着对温韫道:「你回去吧,我去跟母亲说。」
温韫和翠喜紧紧挨在一起,两人共撑一把伞,她忍不住抬眸往萧时予的方向看去。
他与那个年轻人一起离开了。
杨晨一身夜行衣快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後头,「公子为何要帮她?」
两人快要走到了祠堂门前,萧时予停下脚步,望着朱红色的牌匾,「你不觉得她与从前的我很像吗?」
身後的人没说话,萧时予叹了一口气,「寄人篱下,战战兢兢地活着。」
祠堂内一片幽静,散着淡淡的香火味,高台供奉着诸多牌位,蒲团之上的妇人已经在此跪了一天了。
萧时予来时,冯嬷嬷正急得在祠堂外来回走,瞧见萧时予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正欲说话,就见萧时予抬手向她示意,让她先退下。
冯嬷嬷点点头,退至一旁。
萧时予抬脚跨进祠堂,走到徐锦身後跪下。
「母亲。」
徐锦在此等候多时,她朝着众多牌位拜了三次才直起身子,缓缓说:「审问如何了?」
「这几人竟是个硬骨头,三十六道刑法都用完了,什麽也没问出来。」
徐锦面色平淡,没有太大的起伏,「他们终究还是对你下手了。」
萧时予望着母亲的身影,一言不发。
徐锦语气平淡,「既然问不出什麽,就将那些人处理了吧。」
萧时予收回目光,「是。」
徐锦望着这些牌位道:「这些人是追随你父亲多年的旧部,过来拜拜吧。」
说完,徐锦起身拿了三根香烛点燃,火光明灭,升起缕缕白烟。
萧时予看回去,无一人是他认识的,有些他只听过名字,有些他连名字都觉得陌生。他接过香烛,有些随意地拜了拜,然後插在香炉之中。
徐锦皱着眉头看着,却什麽也没说。
转身离开之时,她忽然开口:「听说你将温韫放回去了?」
萧时予回过头,语气有些别扭,「此事与她无关,母亲不是知道吗?」
徐锦带些探究的目光打量他,「你是来替她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