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予转身离开,步伐很快,俨然没有要等温韫的样子。
温韫急急忙忙地追上去,伸出自己的手去扶他。
萧时予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鹅梨香飘来,紧接着胳膊处多了一双纤纤玉手。
他撩起眼皮看向身旁的人,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不悦,「做什麽?」
语气是明显的不耐烦。
温韫迎着他的目光,强装镇定:「婆母让我扶着主君回去。」
他闻言轻蔑地一笑,「你倒是听话。」
温韫讪讪地收回自己的双手。
接着头顶响起一道沉稳而缓慢的声音,「我不管你们温家打的什麽主意,我对你不感兴趣,你以後少在我面前晃悠。」
说完,他转身离开。
温韫盯着那道背影,不知哪来的勇气促使她说出了心里话,「主君既然那麽厌弃我,为何不直接向婆母说明,退了这门亲事。」
萧时予停住,转过头道:「你以为我不想?」
温韫此刻明白了,大抵是徐夫人不许,萧时予无可奈何,只能被迫接受她的存在。
她试探道:「如果我主动离开箫府,主君心里是否会痛快些?」
萧时予有些意外,沉默片刻後,点了点头。
温韫朝着那人微微一笑,笑容如春风拂面,「怕是要让主君失望了,妾身得入高门,喜不自胜,又怎会离开箫府呢?」
得知自己被耍了,萧时予脸色难看至极,他咬了咬牙道:「有病。」
随後,拂袖而去。
温韫站在原地,小声嘀咕着:「走那麽快,哪像是大病未愈的样子。」
这几日府上奴仆们茶馀饭後总是会闲聊起新来的侧夫人。
传言这位妾室之前一直被养在乡下,近日才被接回府中。
侧夫人花容月貌,却并不得萧三公子宠爱,也不曾听闻她有何显贵家世,府中的下人贯会看人脸色,因此他们对这位主子的态度不冷不淡。
翠喜看出了这些人的怠慢,一肚子气却又没有办法,她只好拿些银两去讨好府上资深的嬷嬷,那些人见到钱时满脸含笑地收下,做事时却是各种推三阻四。
翠喜背地里没少骂这些人。
温韫笑了笑,她觉得当务之急是让萧时予对她不再那麽抵触,这些倒是其次。
今日一早,徐夫人身边的女婢便来传话,说从今日起公子就要开始念书了,请侧夫人过去伺候。
温韫来了精神,换身素净的衣裳,稍微打扮一番便赶紧过去了。
踏进书房时,温韫环顾一周,并未见到任何人,正当她满腹疑惑时,身後传来一阵不着调的声音。
「这小兔崽子,今日又没来。」
温韫循声望去,屋外站着两人,身量矮些的是位身着黄衣的老者,腰间还挂着一酒壶,旁边是位身高腿长的年轻人。
一个吊儿郎当,一个又沉稳十足。
老者叉着腰道:「你去同他说一声,他今日要是敢迟到,我就把他藏在屋内的美酒尽数送人,让他一点味都闻不着。」
看起来那年轻人对这老者很是敬重,向他行礼後赶紧去传话了。
老者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踏进门。
他好似进门之後才发现了温韫的存在,将温韫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眼睛里透露出八卦的精光,「你就是萧时予新纳的妾吧!」
温韫耳根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先生认识我?」
老者哈哈一笑,道:「如今雍州城谁不知道萧时予未娶妻先纳妾的事儿,还将你藏了这麽久才接回府,我一见你便猜到了,模样确实生得不错,值得那小子做出这样的混帐事。」
温韫面露窘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者随意找了椅子坐下,手指摩挲着腰带上的酒壶,似是不经意地问:「小丫头,你可认识我?」
温韫大抵能猜出他是萧时予的先生,可他满嘴油腔滑调,言行举止不像是为人师表的样子。
思索片刻,温韫老老实实地摇头。
他懒散地靠着椅背,嘴角一勾,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傲气,故意拖着长长的腔调,「我乃京州赵为公,出身於书香世家,苦读二十载,集百家之大成,若论才学当今鲜少有人能与我相提并论,我不仅教过宣平侯与世子,雍州不少的世家子弟也是我的学生。」
京州赵家是当今世上最负盛名的清流人家,读书好,人也板正,好似他们家中出了一个不爱读书的孩子就跟大逆不道一般,温韫从前没少听兄长提起赵家。
可……赵为公?温韫没听说过这号人,既是出身於赵家,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温韫赶紧恭维道:「先生学识渊博,世间罕见,晚辈失敬了。」
赵为公很是受用,脸上笑出了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