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叹一声,又担忧起锺隐月如今是在哪儿,做什麽。
这次……是否是他刚刚一出关後就前来要沉怅雪,耿明机心中恼火,才在赶了锺隐月走後,带了好几个人来往他身上撒气?
沉怅雪胡思乱想着。
柴房的门开了。
有人迈过门槛进来了。
「沉怅雪,」耿明机说,「起来。」
沉怅雪讶异了瞬。
耿明机进柴房,可从来不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要麽一声不吭,过来就开始打他;要麽就站在那里,冷笑一声後就开始贬低。
可这次,声音中虽十分不悦,却还带着一股在外人前才有的耐心。
沉怅雪一侧身,回头一望。
他愣住了。
跟在耿明机後面的人,竟然是灵泽长老和上玄掌门,还有广寒长老。
灵泽长老拉着一个人的胳膊,把他拽在肩头上,正扶着他。
那人一身白衣,却浑身血污,满身挂彩,一头本该束得漂亮的发冠都没了,披头散发的,连被灵泽长老抓在手上的那只手臂都还在往下洇洇流血。
那是锺隐月。
锺隐月满脸都是血痕和口子,左半张脸还青紫了一片。
他这边伤痕累累,却对沈怅雪十分开朗地扬起一笑来,抬起另一只手挥了挥。
沉怅雪扶着一边的墙,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懵懵的:「这……」
「今日起,你就不是干曜山的了。」耿明机说,「回你的别宫收拾东西,跟着他去玉鸾山。」
耿明机脸色黑得能滴墨下来。
他的话说得不情不愿,仿佛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一般。
沉怅雪还是愣愣的。
这个场景,耿明机说出这句话的情景,他已经设想了无数次。可真当这句话来了时,他却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切不真实得像黄粱一梦。
他愣愣地把目光投向锺隐月。
锺隐月还是在笑。他歪歪脑袋,提醒干曜:「师兄,你还没解命锁。」
耿明机脸色更黑了。
他朝沉怅雪走过去,语气愠怒道:「跪下!」
沉怅雪本能地就要听话地跪下。
他双腿刚弯下去,锺隐月说:「哎,不跪。」
沉怅雪怔了怔,又停下了。
他看向锺隐月,锺隐月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他说:「他如今是玉鸾山的弟子。打今日起,玉鸾山的弟子便不必跪师兄了。」
耿明机的脸色又青了。
沉怅雪茫然地看着他猛地攥紧拳头,还气得咬牙切齿,眉间都快皱出三道山沟来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