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拉开了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来了厚厚的几本书,“啪嗒”一声放在了祂的面前。
“我走了之後要看哦。”他说,“数学能做就是能做,不能做就是不能做。看样子今天只能这样了,刚好我还有点事,你就在家里把书看了。”
他说到有点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祂想。
又这样,被眼前的人类自顾自地安排了。
祂现在这副样子难道不奇怪吗?
祂什麽都没说。
也没做。
比起停尸间的冰冷尸体来说,大概只是多了呼吸丶擡手这样的简单动作而已,应该很异常吧。
林寞转过身去整理书包。
因为视线受阻,他没有看到桌子底下,原本是地板的位置已然变成了泥泞的镜面。
折射的复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从镜面里探出的污血触手,轻轻地丶悄悄地,靠近了他的脚踝位置,像头发一样纤细。
只需要低下头,就能看到恐怖的丶脱离现实的场景,明白他正在说话的是什麽存在。
然而,眼前的人类只是收拾好了书包,一无所知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祂微笑了一下。
“明天见。”他说。
祂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
他离开了。
……为什麽没有动手。
而且还笑得那麽自然。这样不奇怪吗?
祂看向窗外的方向。
窗帘的缝隙里露出了一道远去的身影,对方离开了门廊,再次骑上了会响铃的自行车。
祂站了起来。
就像被他占据了身体的那个人类一样,擡起手拉开了窗帘,看着那道身影从视线里远去。
一般人类似乎不会这样做。
是一个班的同学,连一句话也没说过,但是却在怨恨着所有人的时候,单独把他的名字剔出来,在嘴里反复的咀嚼丶磨蹭。
正常的情绪祂不太明白。
但这种扭曲的感觉,稍微一想就理解了。
——原来是这样。
那个人嫉妒丶但喜欢他啊。
所以残留在自己身体里的,这种无法动手的感觉,是来源于对方的一部分感情。
祂伸出手,触碰到了身体的太阳穴。
再稍微一用力,手指头就没入了脑子里。指尖触及到粘乎乎的触觉,而只需要轻轻地一搅动,所有的神经全都逐渐变成了一团浆糊。
没有开灯的室内,响起了令人寒颤地“咯吱”声。
片刻後,祂放下了手。
这个人类的大脑组织被破坏了。
应该不会再影响身体。
恐怖的血洞,以惊人的再生速度愈合了。
祂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