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偶尔,会觉得自己幸运。
爱让彼此伤痕累累,精疲力尽。
宋昭宁永远不会告诉他,此时此刻,不只有他一个人在走钢索。
命悬一线。
她也被他留下来了。
宋昭宁仰起脸,瘦白乾净的掌心递上一包纸巾:「擦擦眼泪。」
闻也双眼通红,他长久地凝视她,似乎除了这个动作,他不知道该用什麽来确认她的存在。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他半晌不动,宋昭宁好耐心地拆了纸巾,抽出两张。
另只手拽住他的领口,迫使他弯下腰,对上她一如既往澄明清澈的眼睛。
她不温柔,堪称粗暴地擦拭他脸上的眼泪和血水。
小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宋昭宁看着,纸巾压上去,迅速地吸饱了血,像一块贪得无厌的海绵。
「以後别做这些事情了。」她叹息:「又要麻烦冯院。」
他凝望着她,不敢眨眼。
目光僵硬地动了动,他声音低沉发哑:「戒指……?」
宋昭宁搭手撑着窗户,似笑非笑:「席越给的。据说是家族传承的信物——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来自他父母。」
他的脑子好像又转不动了。
半晌,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又沉默地像条可以哑巴到天荒地老的影子,紧紧地抿住了唇角。
宋昭宁懒得揣测他又想了些什麽,她解开中控锁,推门下车,自然而然地绕过他,回到副驾驶。
「等什麽?」
她好笑地问:「先去宜睦,再回家吃饭。我很累了,时差没倒,明天还得到警局处理很多事情。」
闻也一动不动,虚空中仿佛有一只冰冷腐朽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让他只能近乎麻木地看着她纤细指根闪闪发光的丶代表婚姻的戒指。
心跳凶悍地撞击着嗓子眼,他什麽都不敢说,将难以言喻的心慌和无措艰难地咽下,他企图视若无睹,宋昭宁却在他眼前伸出手。
「摘了吧。」
她说:「找个时间,我得还给席家。我和他的恩怨不谈,席家老爷子,对我确实不错。」
他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平静脸上分辨一丝玩笑意味。
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微搐缩,他绷着冷硬下颌,咬着字音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笑起来:「不过,你得还我一枚戒指。」
闻也手指一僵。
他笨拙地把指环褪下来,蜷着掌心拢在手里,如烫手山芋。
「给我吧。」
宋昭宁接过来,随意地塞到包包别层。
她扬眉:「上车,回家。」
没有地址,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开。
驶过纸醉金迷的护城CBD,长街火树银花,烟火升空,鼻息溢入一股不难闻的硫磺味。
多年以前,国家对烟花燃放的管控还没有现在这麽严格。
闻也记得,有一种烟花,张扬璀璨,五颜六色,燃放结束後,天上会掉落一顶小小的降落伞。
那一年的小年夜,顾正清说今晚安排的焰火节目略有改动。
他弯腰把闻希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金边眼镜闪着淡淡光芒。
闻希问是什麽,顾正清双手握着闻希的踝骨,固定好他的坐姿後,闻言弯起眼尾。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正清让人在降落伞里藏了礼物,於是那夜成了寻宝游戏。
大小姐自然不屑参与,她架着天文望远镜在火烈鸟湖畔观星,那顶小小的丶星空紫的降落伞,摇摇晃晃地落到她眼前。
她眉梢轻挑,走过去,细白手指勾起伞面,指腹蹭上浅淡薄灰。
闻也追过来,风把他前额刘海吹得凌乱,露出一双清隽标致的眉眼。
「什麽东西?」她问。
他轻轻地咽了下,放慢脚步:「顾叔叔的宝藏游戏,恭喜你,你找到了。」
宋昭宁无语地摇头:「爸爸真的很有闲心。送给你,我不需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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