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也。」
她的鼻子真好看,小巧,像一块曾经在博物馆见过的光泽度和质地都非常吸引人的白玉。
视线无声地往下,她唇角的弧度似乎又上扬了些。
虚空中仿佛有某种力道不轻不重地撞着他愈发无章的心跳,他喉结烫得难受,自己好像生了高烧。
她其实没有任何动作,没有靠近,也没有退後。
但当全部灯光熄灭,人声鼎沸的舞台落幕,他能感觉到黑暗之中的两道目光不约而同地纠缠在一起。
「闻也。」
如情人间亲昵暧昧的耳语,宋昭宁的呼吸柔软地拂过他眼睫,闻也心跳快到难受,他在黑暗中慌乱无措地闭上双眼。一并掩住了有可能出卖自己的所有情绪。
她没有菸瘾,但烦心时总会点一支烟静候燃烧,藉由尼古丁挥发的十三分钟厘清所有头绪。
从断电到现在,还没有超过十三分钟。
心跳愈发杂乱,他想要抬手摁住自己的胸口位置。可这个是欲盖弥彰的动作,就算捂住嘴巴,某些东西也会从眼睛里蹦出来。
宋昭宁那麽聪明,她不可能猜不到。
她似乎笑了一声,但又似乎没有。
闻也心想自己太没种太窝囊,他错听了夜风敲击窗棂的声音,但紧接着,宋昭宁真真切切地笑了。
在他耳边,乌浓纤长的眼睫松软地扫过他鼻尖。像一阵山雨欲来的潮冷夜雾。
闻也白色衬衣下的结实肩颈瞬间紧绷,一颗心已经痉挛,他无力垂在腿侧的手指因为过於克制突起嶙峋青筋。
「闻也。」
他从不觉得自己名字好听。名字只是现代社会用以区分的代号,和西红柿或马铃薯的地域区别叫法没有显着不同。
占了姓氏的便宜,否则如果他姓王或者姓孙,都不会比闻也更好听。
但——
他突然掠过一个念头,真的是因为名字的缘故吗?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是从她唇齿走了一遭,继而落在他耳边的名字吗?
真奇怪。
他想,明明是属於我自己的东西,但是从她口中听到时,却好像,我也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或者是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她的附属品。
第33章观星
◎「谢谢你。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饭吧。」◎
这家宾客热络的饭店,不会有哪一间厢房比他们更安静。
空气仿佛凝固成半透明的质地,在这方寸之地形成一个无形的保护屏障,彻底地将他们与世隔绝的孤立。
捱过猝然失明的前半段,视线逐渐适应有生命般的纯黑介质。
宋昭宁知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哪一处,但她没有动。
过去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宋昭宁与黑暗为伍。
被困燃烧车厢的记忆片段不分场合地轮番上演,她有时候会崩溃,会神经质地砸断一切有可能发出光源的物体。
她对光源的敏感度简直到了风声鹤唳地的地步,别说是宋老爷子,就连作为亲生母亲的宋微,也无法靠近她一步。
但如果有机会站在另个视角去看,会发现,宋昭宁并没有崩溃很长时间。
她似乎天生属於情感淡漠者,在尚且青稚年幼的年龄,她成了一位极端冷酷的登山者,而且她所征服的山脉,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那不是对抗世界丶对抗回忆或者是对抗死去的顾正清和活着的宋微,她唯一要对抗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以连医生都惊叹的速度,如同野草般顽强的毅力将自己从生死线上挣了回来,之後的康复丶治疗丶训练,身体机能退化到极致又要重新捡起,这个过程被放大丶拉长丶时间成为没有意义的注脚。
终於可以放弃轮椅,只用拄拐的那一天,宋昭宁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决让人驱车带她到埋葬顾正清的耀京墓园。
他是耀京人,死後尘归尘丶土归土,一抔白骨化作尘土,扬进了紧邻耀京的的蔚蓝深海。
顾正清什麽也没给宋昭宁留下,除了最不值一钱的回忆。
以及,连回忆也要残忍剥离的丶属於另外两个人的生活痕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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