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但没有。宋家对女儿的珍视程度救了他们。
那瞬间,所有人的混斗都像一出色调浓稠的蒙太奇,挣扎丶叫喊丶厮杀丶鲜血。
人间炼狱。
她宁愿是自己必死无疑。
顾正清伤势太重,闻也只得把他靠放白色桥面。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还有意识,唇瓣喃喃。
他跪着,手腕到肘弯有一道很长很深的刀伤,是为了他。
顾正清看见了,原本趋近涣散的双眼忽然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歉愧和悲伤。
「对……对不起……」
闻也疯狂地用双手去堵他腹部的鲜血。
子弹是从车头贯穿的,很刁钻蛮横的位置,是致命伤。
「要救……救丶救昭……昭昭……」
说到这里,闻也漫长地停顿,他抬起眼,灰蒙蒙的夜幕没有星星,似乎连月亮也不愿听这沉重往事。
命运的二选一早在那一刻种下。
无形的虚空之中他仿佛听见有人在问:闻也,你是要救对你有恩的顾正清,还是救你喜欢的宋昭宁?
他那时候太贪心。
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谁能不贪心?谁会真的亲眼放任另一个人的死去。
当时的她状态已经很不好,半条腿烧得血肉模糊,白色裙角黏连在皮开肉绽的伤口里,分不清什麽是红的,什麽是白的。
她问:为什麽回头。
为什麽要救我。
如果你带着顾正清走,不管怎麽样,至少走得远一点,再远一点,而不是把他孤零零的丢下。
又或者你当时就不要掰开我的手,不要把我丢在逃不出去的车厢。你掰得我好痛,我的小指没有知觉了,大火烧上来也好痛。
好痛……
真的好痛。
。
「昭宁的意思,昭昭明也,是希望我像太阳一样,明亮温暖,乾净磊落。宁,五福,三曰康宁,安宁的宁。我已经被妈妈赋予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善意和爱意。」
她说,我已经什麽都拥有了,所以,爸爸留给你。我允许爸爸爱你胜过我,因为你比我更需要他。
「我的名字可以分给你,我的父母也可以分给你,没关系,我是很友善的人。以後,你也要明亮温暖,乾净磊落,一辈子健康和安宁。」
她好大方,年幼时还有两团饱满可爱的Babyface,但已经能像小大人似地和他说这番话了。
到了四月清明,她翘了马术课,暗地里指使林叔开车到护城墓园,陪他一起给他的亲生父母上香。
这样的宋昭宁。
柔软又温和的宋昭宁。
「以後我每年都陪你来。」
她穿着黑裙子,黑皮鞋,手里挽着一个黑色的包包。注视他的眼睛却明亮。
闻也一定是问了什麽。
否则她不会回答:
「因为我是姐姐。」
那时候太小,讲不出盛大磅礴的爱意。
不过是觉得,弟弟也很好,只要在她身边就很好。比她晚一点点长大,但要比她跑得更快丶更快一点,直到可以完全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可以肩负起她的梦想。
——为什麽会想当观星学家?
「哪有那麽多的为什麽。如果人活着,吃饭要问为什麽,工作要问要为什麽,恋爱和自由都要问什麽,真是好无趣。」
吃饭可以不问为什麽,但工作为什麽不能问?主动选择工作的人脑子都有常人无法理解的脑回路。
「因为星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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