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口还欲再骂,下一秒,却猛地顿住。
因为她看到余宵的眼角处突然有一颗泪珠滑落,消失得很快,却足够引人注意。
宋渔一下子什麽都说不出来了,心像是被针扎了般隐隐刺痛。
哪怕很多年前,被迫承受漫天流言蜚语,还要面对破烂不堪的家庭,他好像都没有哭过。
「你……」
手腕处的压力忽然消失,肩膀紧跟着一沉。
余宵用额头抵着她,仿佛被抽走全部力气。
两人沉默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直到耳边传来闷闷的一句:「对不起。」
宋渔感觉肩膀的位置有些潮湿,她抿着嘴唇没吭声。
余宵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她解释:「我妈确实是小三,但她之前不知情,知道後就搬回了外婆家,後来,我亲生父亲出车祸,一家三口都死了。」
「陆阳平,我血缘上的爷爷,又想起了我,坚持把我带回陆家,我妈……」
「我原来以为她是接受不了我爸的死,後来想想,她可能更接受不了我离开,所以她自杀了。」
所以,他当初并非故意不告而别……
宋渔怔然,恍惚想起过年的时候还说要去给余阿姨拜年:「我以为她跟你一起搬走了。」
余宵摇了摇头:「陆阳平不喜欢我,但他需要一个接班人,刚被接回去的那年,他把我看得很严,高考後就把我送出国了,後来才渐渐放松对我的看管。」
「其实我回去找过你,但你搬走了,我问了周围的邻居,都说不知道。」
「回去之後,我开始学习管理公司的事儿,想着万一哪天有机会再见,一定要给你最好的。」
余宵沉默几秒:「还有一点,我想给我妈争口气。」
他的语气其实没有太多起伏,但宋渔却听得格外揪心。
她犹豫着抬起手,轻轻落在他的发梢。
余宵的身体似乎僵了一瞬,继续说:「我和汪灿,也都是陆阳平意思,我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跟她结婚。」
「那你为什麽不早点告诉我?」宋渔问。
「陆阳平虽然表面上退休了,但他还是董事长,公司的决策权始终在他手里。」余宵说:「其实这些年我和锺策一直在暗中谋划,收购股权,游说各个股东希望能得到支持。可我没想到突然跟你重逢,所以不得不加快进度,原本想等到事情都解决再告诉
你的,结果汪灿先我一步找到了你。」
他自嘲似的轻笑了声:「是我太大意了,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呢。」
宋渔还记得搬走前的那天晚上,她不知道余宵在开会,误打误撞闯了进去,估计就是那时候暴露的吧。
要是真的细究起来,错在她。
想到自己最近大闹一场,宋渔有些抹不开面子,嘴硬地问:「那你为什麽现在又能说了?」
「上午刚开完董事会,现在决策权归我了。」
余宵语气依旧,但她就是听出了一股傲娇味。
宋渔拍拍他的脑袋,含笑道:「那你还真是厉害呢。」
余宵能感觉到她身体逐渐变软,情绪上也没有刚才那麽抗拒了,得寸进尺地环住她的腰:「所以能不能不分手了?」
「不能。」宋渔故意说。
他倏地抬头,眉心紧皱:「为什麽?」
「谁知道你刚才抽哪门子疯。」宋渔抬起右手,撸起袖子递到他眼前:「看看你干得好事,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