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夏皖知道他内心的伤痛。
其实当一个生面孔出现,并且履行了主人家的职能时,出席追悼会的人们都心存好奇。
只是场合肃穆,没人问出口。
夏皖对于这些异样的注视没有任何想法。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代表什麽。
可她并不能听清自己内心的声音,也不愿在这种时候做些什麽。
就让一切自然发生吧。
追悼会很快结束了,送走了最後一位来宾,陆见晰坐在大厅,怔怔地望着父亲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母亲还在时照的。
那年母亲突然起兴,拉着一家三口去拍照。
拍了很多合照,也拍了很多单人照。
陆见晰还记得当时自己不喜欢照相,呆站着任凭别人摆弄拍照,他觉得无聊。
不过母亲想拍,他也就陪着去了。
换上少女的洋装,画上精致的妆容,母亲的病态被掩盖了。
她很开心。
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他突然觉得,拍照,其实也没那麽不能接受。
只是那次之後,母亲的病情急转直下。
这一套照片,成了母亲留在世间最後体面的影像。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他感知到身侧的体温。
他知道,是夏皖。
小姑娘就这样静静陪在他身边,他突然无法忍受内心的悲伤。
转身抱住了夏皖。
头埋在她的颈窝,呢喃道:“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累了……一会儿就好……”
夏皖没有说话,双手默默环上他。
有人陪伴,这漫漫长夜,好像也没那麽难熬了。
*
第二天,陆老先生下葬。
遵从他的遗愿,他将长眠于爱人身侧。
或许对于他而言,他已经与爱人团聚,重新拥抱了幸福。
只是一家三口独留陆见晰一人,对于他过于残忍。
担心他撑不住,夏皖一直陪在他旁边。
送别陆老先生,其他人都离开了墓园。
陆见晰站在父母墓碑中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久久凝望。
夏皖在远处,没有走远。
良久,他迈开腿,准备离开,打了一个踉跄。
夏皖急忙上前扶住他。
他站稳,挤出一抹笑,“没事,只是刚刚站久了。”
夏皖点头,却没放手。
两人沉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