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陆见晰提着早餐到了夏皖家。
之前送夏皖回家时他不小心撇到了密码,本想提醒夏皖换一下的,後来工作一忙就忘了。
不经允许就进入别人家不太好,可昨晚夏皖的状态是在让人放心不下,于是陆见晰给夏皖发了个信息提前说明了一下,就想按下密码进去。
可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种行为不可取,选择放弃这个打算。
给夏皖电话,她没接,于是接下来陆见晰一边敲门,一边打电话,直把不想搭理任何人的夏皖烦的够呛。
耳朵受尽折磨的夏皖最终拗不过陆见晰,臭着一张脸给他开了门。
陆见晰叫住往房间去的夏皖,“我带了早餐,你先洗漱,然後来吃,之後我就离开。”
夏皖很烦躁,想大喊一句:别管我!
但别人好意关心,这样不好,于是故作为难,“我现在不太想吃……要不,你放那儿,我一会儿吃。”
陆见晰想劝她,却不知道怎麽劝,想管,却没有正当理由。
沉默了几秒,双眼看着她,真诚地对她说:“小皖,遇到难过的事情,你可以哭可以尽情宣泄,只有一点,作为朋友,我希望你把自己的身体放在首位。”
这样朴实无华的关心,其实在父母身上最容易见到,只有父母才会劝孩子以身体为重。
质朴温暖的关心,夏皖已经很久没听到了,猛地一下,有些绷不住了,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定定看着面色认真的陆见晰,突然不怎麽抗拒了,内心不再犹豫,答应了,“好。”
夏皖快速洗漱完,坐在桌前,打开陆见晰带的粥,和一碟小笼包,慢慢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
白粥寡淡,没有一丝味道,甚至因为外带有些凉,但此时此刻,这碗粥,带给夏皖极大的慰藉,特别是喝到一半尝到沉在粥底的糖。
心情突然一下好了些,安静喝完粥,吃完小笼包的夏皖做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再写一封信给陈晓元。
其实信息年代的人们已经很少用信件联系了,基本上是通过电话或者邮件联系,但自从毕业来到美帝後,夏皖已经打不通陈晓元的电话了。
无奈之下只好选择这样原始的手段联系他。
可惜几个月来夏皖给他写的十几封信没收到一封哪怕寥寥数字的回复。
夏皖是个小姑娘,一个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她善良丶温柔丶包容丶善解人意却也坚强有韧劲,甚至有时候在一些事情上有着矫情一般的原则和坚持。
比如在陈晓元一事上,她执着地想要追求一个答案,一个关于两人感情的答案。
像之前倔强地认为两人之间仍可以挽回一样,夏皖想知道陈晓元抛弃自己,并在短短几月里移情别恋结婚的原因。
明明两个人只是有些矛盾,夏皖认为这达不到分手丶放弃这段感情的地步。
也许是每个人在爱情里容许矛盾的限度不同,也或许,是每个人对于爱情的责任的认知不同?
夏皖不知道原因。
但夏皖并不想从自己的角度单方面认为自己选择的伴侣是个不负责任的人,虽然眼前发生的种种,都如此证明。
但年轻的女孩啊,总像扑火的飞蛾,可以为了所谓“爱情”勇往直前,即使“爱人”并不如自己所想,依然愿意献祭自己的灵魂,吞下蜜糖裹挟的刀片,直至遍体鳞伤。
收拾好外卖垃圾,翻出之前添置的信纸丶信封和邮票,往房间走去。
陆见晰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处理一些公务,见状他停下自己的动作看向夏皖,犹豫片刻後,还是问出了声,“你……要做什麽?”
夏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我要写信,我要问个清楚……”
“……我想不通……我不甘心。”
夏皖的状态大有一副不行同归于尽的烈性,尽管陆见晰相信她不会做什麽危险的事,却依旧止不住担心。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做什麽,也最好什麽都不做——年轻孩子们大多有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这种独属于青春的冲劲不会为任何一道自认为是保护的缓冲带而停滞。
这样的可爱和鲜活是曾经的陆见晰拥有的,虽然不再属于如今的他,但那样畅快又意气风发的年岁永远留存心中,所以他不愿干涉夏皖这样也许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强烈情感。
他能做的,大概是陪在她身边做一个沉默的守护骑士。
所以他看着原本有些踌躇的夏皖说完那番话後,坚定自己的决定,毅然踏进房间。
陆见晰没有出声,没有阻止。
他只是就这样看着房间,像是透过未关严的房门看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的夏皖,又像是透过她的背影,回忆曾经的自己。
半小时後,夏皖拿着信走出来,她没有说,他也没有问,只沉默着一起前往邮局,加急寄出了那封信。
“要多久可以到?”夏皖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答:“加急的话大概一两天,天气情况不好的话,大概五天。”
“那回信呢?”夏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