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照不乐意了,声音发急:“图一热闹,你就不能顺我意思下,再说你那手鼓不是打挺好的,还怕露怯啊。”
“很久没打了。”
程赫东解释道。
林秋这时候也插话了:“谁还能听出来好坏似的。”
说完把问题甩给许桉意:“桉意,你想听吗?”
许桉意无辜被点,肩膀都僵硬了下,面对着三个人期待的眼光,再加上自己心底儿那点儿本来就悄然破土的欲望,她还是把程赫东“卖”了。
“想听。”
陈照暗爽,下巴朝着程赫东示意了下,仿佛已经默认他一定会听许桉意的话。
但程赫东也的确“不负衆望”,顿了一会儿果然利落地站了起来。
陈照脸上露笑,招呼着服务员拉台子。
火锅店有活动,台子就在前面现成的,吉他手鼓电子琴什麽都有,三个人上去调试,林秋和许桉意在座位等着欣赏。
“桉意,还是你说话顶用啊。”
林秋冷不丁地朝她弯唇笑了下,表情意味深长。
许桉意脸颊微红,不知道是被热气熏得还是什麽,心跳跟锅底沸腾的节奏似的,一下又一下。
程赫东真的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吗?
生怕自作多情的感觉再次涌来,硬生生地阻挡着许桉意的思路往深处渗透。
拨弦试音的吉他声忽然响了两下,随即舒缓的调子也跟着流畅地出来,许桉意的思绪也被打断,回过了神。
火锅店环境热闹,但台上三个人的表演一开始,那些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逐渐弱了下来,店里四处散着轻缓的音乐和歌声。
陈照说要露一手也确实一点儿没有吹嘘,这人唱歌的时候声线变得格外深沉,民谣的歌词过了他嘴里,变得深情韵味,向栩阳背上吉他更衬大学生了。
程赫东在一旁手鼓前端正地坐着,周身看起来极为放松,眼尾下垂表情像是在解读着节拍,时不时地跟上拍两下,动作自如。
许桉意一时间竟从他身上看出来了那种极为柔和的气息,心下兀自震惊,过了一会儿後又忍不住失声笑了。
有什麽意外的,细细想想,程赫东他本来就是个内心很细腻的人啊,只是外表看起来不像而已。
“怎麽样,这几个人配合着还行吧。”林秋突然出声问。
许桉意特重地点了点头:“很好听。”
林秋笑了下,“拆台”道:“程赫东这鼓拍得不挺娴熟嘛,也没见他忘本事。”
提起这个,许桉意来了好奇,问:“这都是自己学的吗?”
“向栩阳和陈照勉强算是吧,但程赫东那手鼓,是打小云阿婆教他的。”
许桉意还没来得及问云阿婆是谁,就听见林秋解释道:
“就是程赫东的外婆,阿婆姓云,我们从小习惯都喊的是云阿婆。”
许桉意还是第一次听关于程赫东外婆的事情,眉心轻皱,小心翼翼问:“那云阿婆她,现在是不在了吗?”
“嗯,去世快有三年了,病走的。”
许桉意心口一堵,泛着隐隐的难受。
许是氛围太平和,林秋话匣子也被这个话题打开,瞥了眼前面的程赫东,缓声问许桉意:
“说起这个,你知道程赫东为什麽放着京溪大好的前途不奔,要跑来这开这间几乎都没客人住的民宿吗?”
“因为云阿婆吗?”
许桉意突然想到民宿的名字,“云端小筑”,云端是一种意思,可这里面也带着云阿婆的云。
林秋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程赫东是个很重情义的人,秦阿姨他们年轻的时候创业忙得脚不沾地,程赫东被送回芦川,他外公去世早,云阿婆一个人一直带他到了六岁,祖孙感情很深。”
“再後来他回京溪按部就班上学丶创业,工作室刚有成色那年,云阿婆病了,程赫东前後照顾了满两个月,阿婆还是走了。他对这事儿一直心里有愧,觉得自己对阿婆的关心不够多。结果一星期後这人就说要回芦川,要开间民宿。”
“我们这群人都清楚,开间民宿的由头不过是他想守着云阿婆这间生活了几十年的院子。“云端”的一切东西都是程赫东自己上手的,什麽装修设计,就连门口那木牌匾,都是他自己学着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