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不知道什麽时候能醒,但也正好给了费奥多尔外出检查的馀裕。
他之前经常去检查外界,虽然不能离开千间幕太久,但只要忍耐一下那种不适就能去更远的地方。但无论怎麽尝试,眼前除了雪原只有雪原,雪原之後还是雪原,空空荡荡,毫无观察价值。
倒是右後方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什麽建筑物插入了天际。
虽然,对他来说那种东西没有丝毫用处。
呼出一口气,明明感受不到寒冷,费奥多尔却仍然因为这讨厌的大雪而微微抱紧了肩膀,他观察着四周的动静,随便挑选了方向,迈开脚步。
总之,先试试。
试试找找那个女人,或者,找找能派上用场的信息或道路。
总不能真让人死在这片雪里,养了几年的怪物最後死在这里,他会怄气到死。
早知今日,还不如几年前就让他亲自下手,至少能给他一个痛快。
——在看到那片血迹,和特意为千间幕留下的背包之前,他这麽想着。
而後,是猛然的沉默与僵硬。
……
……
“死了吗?”
再次醒来的小鬼整理着背包,脸上没有什麽意外的神色,语气有一种比起正常人要微弱的多的低沉:
“费佳,如果母亲去世了,我该说什麽?”
“没有看到尸体,只有血迹,说不定只是想抛弃你而已。”费奥多尔刻薄的说着。
“那也不奇怪,她是自由的。”
背包很大,几乎要把他盖住,他坐在背包後探出头,叹了口气:
“算了,那就祝她永远自由的生活在这片雪原。”
费奥多尔表情一僵,突然不知道这孩子是认真的祝福还是认真的诅咒。
可能是相处的太久了,有时候他也很难分清这个孩子在想什麽。
然而那双眼睛却又真实的湿润而澄澈的眨着,凝视着他,好一个天真无邪的目光。相反,语气中却透着股僞人的味道:
“但我永远不会祝你自由。”
“嗯?什麽?”费奥多尔有些错愕。
“我不会让你走的,你是我的东西。”
金色的圆润的瞳孔,因些许光泽的照入,而泛出令人发冷的仿佛野兽锁定猎物又好像霸占地盘的猫一样的极度专注认真的寒光,那孩子语气很淡,像是一个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要求一样说:
“你一直在这里,所以你要永远在这里。”
“反正无法离开我身边,你只能留在我这里。”
天真蛮横的属于孩子的占有欲与过分理智冷静的天性糅合,变成了一种古怪而诡异的宣言。像是要霸占他的人生一般,强行给两个人的命运打了个结。
就是年龄太小,像是放狠话的奶猫。
费奥多尔愣看了一会他,许久後,捂住下半张脸,嗤地发出一声闷笑。
“哈哈……噗……哈哈哈……”
“…你笑什麽?”那孩子茫然的问道。
好久没有笑的这麽开心,费奥多尔止不住颤抖,甚至到最後,有些莫名力竭的靠在一边喘息。
啊,真的需要呼吸吗?他仰起头,看向屋顶的灰尘与霉渍,擦去眼角的生理性泪水。
“好啊……”水晶一般剔透的紫眸因些许水光而闪亮,在前所未有的放松下,他拖长语调懒洋洋说:“我等着。”
“嗯?”小孩歪了歪头。
“我等着,等你无法再说出‘放你自由’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