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很快又关上,温寻并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麽,但刚刚她回头看到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江声隐在夕城的朋友。
敲门的那位男士叫周一澄,听说也是个警察,温寻之前在大学的时候跟着江声隐见过一两次,所以还有印象。
夕城离这儿那麽远,开车最快也要四五个小时,他们都得到消息赶过来了,那江声隐的伤,他的伤——
“温小姐,你可以见江声隐了。”方才给她倒水的那个小警员敲了敲门说。
温寻点头,撑着桌子站起来,走出去跟江声隐的朋友们道了声谢,正要跟着警察往前走,却被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女生急急喊住,“小寻,等一下。”
她说着,迅速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递给她,又道:“换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温寻摇头想说不用,话没出口,女生身後的陆逍又走过来,跟她说:“小寻,穿上吧,不然阿隐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周一澄也在旁边补充:“就是嘛,我们这麽多大老爷们儿呢,不会让顾小苒挨冻的,放心吧。”
温寻抿了抿唇,接过衣服又说一句谢谢,跟着警察往审讯室走的时候,温寻的视线很模糊,她偏头深深吐出两口气,又抹了几把脸,勉强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走廊里不时有人经过,温寻的目光却始终盯着面前给她带路的两名警察,直到走出那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又七拐八拐拐了好几圈。
随着卡拉一声响,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温寻终于看到了坐在桌子对面的江声隐。
他的头顶有一盏很大的灯,照着他的脸很白,是那种惨白,他额头上被绑了厚厚好几层的纱布,脸颊嘴角也全都是血,看着伤得很严重。
温寻咬着牙,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她看到自己眼里的江声隐在一点点放大,面容也越来越清晰,却又在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几乎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她擡手一把抹掉脸上的泪,人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她伸手扶了一把桌子,但腿还是软得站不住,便索性温寻也不挣扎了,扑通一声半摔半跪跌倒在江声隐面前。
江声隐的手上也绑着纱布,人也被铐在桌子上动不了,看到温寻进来,他下意识想站起来,下意识伸手去抱她,刹那清醒,他反应过来,从今以後自己再也够不着温寻了。
“五分钟,抓紧时间。”开门的警察说一声,转身出去,算是看在周一澄面上给两人留了些单独说话的空间。
江声隐偏头调整了下情绪,还有心情在这儿跟她开玩笑:“温小寻,你怎麽这麽快就起来啦?我以为你至少要睡到明天呢。”
温寻闻言没理他,她自顾自地吸着鼻子眨了眨眼睛,总算有力气扶着桌子让自己站起来了。
她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将自己的衣服头发都整理好,她看着江声隐咧嘴笑了笑,却不说话。
江声隐不明所以,张嘴想说什麽,下一秒,温寻蓦地弯腰凑近,直接捧住他的脸吻下去。
江声隐微微一顿,竟然有点反应不过她寓意为何,直到好一会儿,唇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刺痛。
是温寻咬破了他的嘴唇。
他没忍住轻轻皱了下眉。
温寻终于擡头看来,她红红的眸子盯着他的眼,张口,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栗:“这会儿知道疼了?”
江声隐却笑了,他笑着说:“不疼,我在跟你撒娇呢。”
接着又说:“乖,别哭。我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的。”
温寻还是偏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他,模样看着倔得很。
可是她眼里的眼泪却“啪嗒”“啪嗒”掉下来,全都落到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上。
江声隐十根手指头伤得只剩左手小拇指能动,他就用小拇指勾着温寻的小拇指轻轻地晃:“都说了没事的,别哭了。”
“而且是我亲手给你报仇的,从此你只是你自己,你只是温寻。”江声隐说。
温寻,你答应过我要勇敢走自己的路,要追求自己的梦想,不会为任何人回头的。
当然,也别再为我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