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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後,林清嘉顺其自然搬到楼上和瞿净执同住。
相处的机会按理来说应该变得更多,可瞿净执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他不告诉林清嘉原因,眉间积聚的倦意日益明显,但每每深夜归家时总会扬起笑脸,问她怎麽还没睡。然後去浴室洗去一身酒气,什麽也不做,就这样抱着她沉沉睡去。
睡不着的时候,林清嘉会侧身面向瞿净执,心疼地察看他并不安稳的睡颜。
他一向最注重形象,在外人面前几乎时刻保持光鲜,如今却连下巴上新冒的胡茬都顾不上处理。
瞿净执不说,林清嘉只能自己想办法去了解。
简博文本来就是藏不住事的人,再加上被她一直追问,索性也就老老实实全部交代了。
他说,前不久一个宴会上有人喝醉,发酒疯的时候不小心将瞿净执冲撞洛明诚的事抖搂出去了。
洛明诚那老小子年轻时为了往上爬,受过不少白眼,以至于现在越来越看重脸面。
瞿净执要是低头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
而现在,因为迟迟等不到瞿净执的道歉,洛明诚便存心开始报复。
能混到今天的地位,洛明诚显然不是吃素的。
瞿净执毕竟还是太年轻。
简博文观察着林清嘉的脸色,到底不想让她太担心,温声安慰道:“其实不算什麽大事,洛明诚再厉害也撼动不了瞿老爷子打下的江山,他心里有分寸,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瞿净执是绝对不会低头的,所以他负责的那几个项目被人半路撒了钉子,要想继续推进,必须一刻不停地上下打点关系。
简博文叹了声气,禁不住感慨一句:“阿执哪有过这样憋屈的时候。”
“哎呀,不过他迟早要接手家业的嘛,就当历练历练了。”他唏嘘完又忙着安抚林清嘉。
林清嘉曾经也不想败给现实,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击。
她发现自己除了担心以外,帮不上瞿净执半点忙。
如果身边的人和他实力相当,他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奔波劳碌。
察觉到林清嘉的情绪变化,瞿净执开始尽量挤出一些时间来陪她。
从原本只能睡前见面到可以陪她上下班,林清嘉知道瞿净执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同样也开不了口拒绝这份良苦用心。
为了不让他那麽辛苦,林清嘉请了年假,说要回汀城看看外公外婆。
林清嘉没有让瞿净执送她,收拾完行李独自啓程。
日落西山,刚好是吃晚饭的点,路人没什麽行人。
路过停车场时,林清嘉留意到一辆从未见过的车,车牌归属地是黎都。
不用猜,一定是来找瞿方维的。
从瞿家门口路过的间隙,林清嘉果真瞥见一道陌生的背影。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那人忽然毫无征兆转过身。
不知为何,林清嘉一眼便认出那是瞿净执的父亲。
因为他们的眉眼和气质实在太像了。
在他身上,林清嘉甚至可以窥见瞿净执中年时的模样。
瞿方维从里屋走出来,对她笑了笑:“清嘉回来了。”
林清嘉礼貌回应:“瞿爷爷。”
听到“清嘉”二字,瞿颢隐约僵了几秒,再擡眸时,眼神变得意味不明。
不过他有事在身,没有过多时间去追究。
院子之间只有一面围墙阻隔,他们的对话林清嘉想听不见都难。
主要是关于瞿净执。
瞿方维自知理亏,在瞿颢面前不好多说什麽,不过还是劝他不要把瞿净执逼得太急。
话音刚落,林清嘉听到一声嘲讽至极的冷笑。
瞿颢故作天真:“当初您可不是这麽跟我说的,您说出生在这种家庭,得到的东西太多,注定是要失去些什麽的,这是命。”
“您怎麽对我,我就怎麽对我儿子,难道不是很公平吗?”
“那也别催得那麽急,再给他点时间吧,他会想明白的。”瞿方维忍着愧疚,艰难地为瞿净执争取。
瞿颢反问他:“哪里着急了,您在这儿安安生生过日子,应该还不知道吧,他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我和他说了多少遍,在外面收敛一点,他倒好,为了个女人把洛明诚臭骂一顿,眼看就要到手的项目全飞了。”
如他所想,瞿方维听到的果然是另一个层面:“反了他洛明诚了,敢欺负到我孙子头上来,是不是真以为我老了,动不了他了?”
“这是重点吗?”瞿颢声线冷冽,“瞿净执今天敢惹洛明诚,明天还不知道要惹谁。我总不能一直跟在他後面收拾烂摊子。二十七,该收心了。”
“您这宝贝孙子太无法无天,再这麽放任下去,日後指不定会惹出什麽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