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理告诉旁观者,如果有人抚摸未经驯养的成年鹰,後者接下来的只会直接低头,用锐利的鹰喙在手上划出一道口子。然而此刻,他只能维持瞠目结舌的表情,任凭谢为知接过他手上的生肉。
谢为知尽量不使场面显得异常。她知道自己「胜之不武」,驯鹰人的理念和做法才是最正统的方式,只是她个人有些野路子。
不过她既不想解释,也不想打击人家,打算直接从对面人手中取肉喂食,最後却发现他只带了一块肉来。
阿尔泰根本没有设想过两只鹰如何分食一块肉,在见到今天的场面前,考虑这点就和考虑下一刻太阳坠落一样可笑。
「这是丶这是怎麽……」
阿尔泰难以完整的说出一句话,然而谢为知抬头看向他,用叹气打断了他的话语:「能再带一块肉来吗?」
和昨夜一样无奈。
。
阿尔泰跑着出了蒙古包,清洗生肉,又跑着回去。路上遇见的族人惊讶於他急迫的步伐,问上一句,却只能得到含糊其辞的回答。
有两个女客都从今夜开始尝试熬鹰,知道消息的人并不少,也都对此感到好奇。然而他怎麽能说,自己手中的肉是给那两只新驯的鹰准备的呢?他驯了那麽多年的鹰,怎麽会不知道鹰什麽时候熬不过去,什麽时候屈服,什麽时候才能真正接受主人的靠近——他竟然用了主人一词。
正是因为太过熟悉於流程,哪怕亲眼所见,阿尔泰也不知如何告诉别人自己的见闻。千百年来,柯尔克孜族的驯鹰技术只在代际中口头相传,形成了一套只有他们才知晓并且熟练掌握的生存方式。哪怕教授给各大博主或者爱好者,在他们心中,这也只是一次浅尝辄止的了解,所知不过皮毛。
——不过皮毛!
阿尔泰越跑越快,直到冲进了熟悉的蒙古包,手上洗净的鲜肉还滴着清水,粉红柔软。
「肉。」他说,眼睛却看向鹰。
当老鹰无法抵抗饥饿与困顿,濒临死亡之际,如果它吃了一个人手上的肉,这就意味着它认对方为主人。然而,在他面前的,是一只没有经过苦熬折磨,却无比温顺的猎鹰。他看见她们接过生肉,递给猎鹰,而後者则顺利吞食进去。这熬鹰的第一步,熬出来的竟然是一只精力充沛丶不减野性的鹰。
——这是皮毛?
阿尔泰又开始後悔,他刚才应该让所有人进来看一眼,否则不会有人相信这一幕。他怎能空口证明这点?直到此刻,他自己也无法彻底相信。
「为什麽老鹰这麽听你的话?」他忍不住问,成为了平静现场唯一一个惊诧者。
这就叫听话吗?礼明栎默默地想,她还没开口大鹏展翅呢!
而谢为知只是对阿尔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像是在不解,以对方的身份怎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才是真正驯鹰的人啊。
随即,她开口道:「接下来的流程是?」
这时,谢为知也随手顺起猎鹰後颈的羽毛,细腻温滑,与鲸鱼和马匹又是不一样的手感。
飞禽按着力道微微点头,头一顿一顿的,毫无不耐烦的神色,像是正在报时的布谷鸟闹钟,只不过动作更为含蓄。
和当初讨论熬鹰时间的对白不同,这一次,阿尔泰沉默地接受了对方的忽视,按照她的要求思考起接下来的步骤。就好像自己刚才什麽都没有问。
——下一步是认主训练,主人需要让老鹰接受自己的声音和气味,并且持续喂食老鹰,直到它回到原来的体重。
然而当阿尔泰走进蒙古包,两头猛禽却立刻多了几分警惕,後颈羽毛骤然竖起,根根分明,开始做起威慑。直到这时,他便知道这一步也没有了意义。在这里,认主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步骤,对面两头鹰也没有什麽体力需要恢复。
甚至因为他的原因平白无故饿上了一晚。
「狩猎。」他说,并且眼睛看向了笼中的兔子。
谢为知点头:「好。」
她本来就是如此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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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先林原本只打算拍一个长达十几秒的擎鹰策马的短视频,马蹄踏起沙尘,骏马与马上人的肌肉泵张,猎鹰展翅,大概是很吸睛的场景。
然而在知道两个小妹妹专门去学驯鹰,她又不乐意做得这麽简单:「太摆拍了,要实景狩猎,要带杀气。」
於是团队按照新的想法运转下去。
经历一天磨难的拍摄人员们敢怒不敢言,甚至要赔上笑脸。公司花了大价钱请徐先林为几位网红拍摄,自然希望取得好效果,三令五申要求他们全力配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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