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江甜果远远就瞧见了站在那里的吴勇。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赶紧迎了上去。
吴勇见她出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两人站在门口,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说话,活像两尊门神。
江甜果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便想先领他进去。没想到吴勇沉默了片刻,突然对着站岗的士兵说道:“同志你好,我是兴化公社民兵队队长,有重要情况向你们领导反映。”
江甜果本以为还要再磨一阵,没想到他如此干脆直接。她连忙补充道:“麻烦帮我们去严师长家递个消息,就说他操心的事有眉目了!”
除了严师长,她现在谁都不放心。
站岗的小同志立刻跑去报信,江甜果和吴勇则在门口等了不短的时间。为了避嫌,她也没再和吴勇多说什麽。
等待是有结果的,江甜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视线尽头出现了一行人影,严师长走在最前面,神色凝重又隐隐带着激动,他身後还跟着好几个军区主要领导。
吴勇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拉了拉身上有些发皱的衣服。
一行人走到近前,严师长目光锐利地看向吴勇,“你说有重要情况,是什麽?”
吴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是我之前配合老总们抓特务,结果不是放跑了一个,当时有人来找我调查情况,现在我又想起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忘记说了!”
“忘记说了……”好几个人因为他这句话脸色变了又变。
竟然严师长见到了吴勇,那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江甜果参与了。他看着男人被带走,默默在心里祈祷一切顺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江甜果这段时间已经学会等待,但不擅长等待。
数着日历上的日子,又掀过两页,又是一个平常的清晨,餐桌上传来早饭的香气。
江甜果还不太想起,于是无聊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外头的人听力似乎出奇的好。
她发誓自己只是简单的翻了个身,结果房门被推开,朝思暮想的人就这麽走了进来。
或许是近乡情怯,两个人就这麽一坐一站,居然谁都没有开口,也谁都没有再往前一步。
陈阿婆端着饭路过,笑着调侃:“怎麽几天没见,难道你俩还不认识了?”
“没有。”林寒松先走过来,扶着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麽时候回来的?”江甜果一边换衣服一边问。
“刚回来,顺便从食堂打了你爱吃的菜。”林寒松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她这段日子过得怎麽样?宝宝有没有折腾人?在政治部的时候,有没有害怕或者怨过他?还有吴勇,是怎麽说服这个人来为他作证的?
小米粥正处在最适宜品尝的温度,林寒松拿起勺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甜果,不自觉地在碗里画圈。
“发什麽呆。”江甜果叫他,“粥都要凉了
粥煮的很软烂,他却总觉得喉咙被黏住。江甜果坐在对面,黑发垂落眉眼温软,好像从未变过,又好像变了很多。
“瘦了。”林寒松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令他感到幸福。切实的,能抓进掌心的幸福。
陈阿婆立刻赞成的点头,告状来的十分及时,把这段时间江甜果生活作息的坏毛病一条一条全说了个遍。
“这样不好,还是得多为自己身体着想。”林寒松认真的看着她。
“我担心你,吃不下也睡不好。”江甜果平淡的说,很浪漫的情话变成了陈述的语气。
是事实,给林寒松听得心中酸涩,突然很後悔,刚刚没有第一时间抱抱她。
江甜果吃的少,没一会儿就放下了勺子,问他最後的处理结果。
林寒松于是说,因为吴勇的作证,他洗脱了通敌通特的嫌疑。不过放跑了特务属实,属于失职,再加上他身上还沾着林家的烂摊子,有人咬着不放。
最後几方博弈的结果,他在内,执行任务的三位军官,全部做停职处理。
算是预想中比较好的结果了,而且,也算是变相对他的保护。
吃过饭,林寒松先把自己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干净净,这才进了屋。
江甜果正坐在书桌旁写工作总结,学校已经停课好多天了,这东西也没人检查,就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林寒松就这麽凑了过来,头发还没完全擦干,像只淋了雨的大狗。江甜果闻到他身上一样的香皂味道,被尚未降下的偏高体温蒸起来,隐隐混着阳光和健康的味道。
男人没说话,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没有外人,夫妻俩可以说点悄悄话。
林寒松先开口了,“我……,这段日子我很想你,也很害怕波及到你。”
甚至,林寒松自己都不确定,如果乔主任再拿她威胁,他会不会主动写下一份离婚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