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松了一口气,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不是才刚分开吗?」
「那才想得慌,」白知景坐在自己那个小行李箱上,瘪着嘴说,「就是要分开了才最舍不得。」
平时吧倒还好,他人在首都,爷爷们在南方,三天两头就打个视频通个电话的,总觉着彼此隔得也没多远。但只有真的来到了家人身边,才发现无论再发达的网络都不能取代真正意义上的陪伴和近在咫尺的温暖。
他刚才转头那一眼,分明看见两个爷爷眼眶都红了。
「马上就开学了,你说我什麽时候还能回来看我爷呢?」
「傻孩子,」应许向关之衡示意自己出去一下,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对白知景说,「什麽时候都可以。」
白知景又说:「我不想和他们分开,但我如果来新阳上学,我就得和我爸我爹分开丶和大宝飞飞他们分开,还要和你分开,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为什麽人总要分开呢?」
「景儿,」应许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插在口袋里,白大褂下摆被风吹起一个流畅的弧度,「人长大了,总是要面临分别的。」
「那我不长大了,以後都不长大,」白知景一只手支着下巴,特苦恼地嘀咕,「以前我爸他们在新阳市局,那会儿我俩爷爷还没退休,在首都工作;後来我爷爷身体不好,首都空气太差了,他们就回新阳调养了,我爸和我爹又被调去首都了,总是不能侍奉在身边,我也不能多陪陪他们。你说我们家怎麽总是凑不齐呢?」
应许垂下眼眸,轻轻笑了笑,低声说:「傻帽儿,这怎麽能叫凑不齐呢?」
白知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要是他们家这都叫凑不齐,那应许家就得说是支离破碎了。
他和爷爷们只是分隔两地而已,四个小时的飞机或者九小时的高铁就能见面,那麽应许想要见他爸爸妈妈该搭乘什麽交通工具呢?
「我丶我是说。。。。。。」白知景担心应许难过,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是羡慕你能陪在爷身边呢!你想想啊,我和我爷见面多不容易,你每天都能见着爷,多开心多快乐多幸福啊!」
应许心头一热,被小家伙这着急忙慌的样子逗乐了,笑着说:「是是是,我开心我快乐。」
「你还幸福呢!」白知景补充。
「对,」应许说,「我幸福。」
白知景也笑了:「那我登机啦,广播都催了。」
「嗯,去吧,」应许说,「我到机场接你。」
「不用不用,」白知景拖着行李箱,假模假样地推辞,「大宝说要带李佛来接我呢,你就别来了,我可受欢迎了,给我接机的人都排着队呢,也不缺你这一个。。。。。。」
「行,」应许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刚好我有个测算数据要跟,那就不去了。」
「那不行!」白知景立刻瞪着眼,「你都说了要来接我的,咋还出尔反尔呢,你这样的大学生可不行!怎麽还骗高中生呢!你都不知道我可想你了,恨不能自己上去开飞机,半小时就飞到首都找你,难道你都不想我吗?应小许你可真是的,怪不得别人都说男人谈了恋爱就变坏,你就是个典型!」
白知景在这边嘀嘀咕咕抱怨个没完,知道听见那头传过来应许的低笑声,他这才反应过来应许就是故意的,於是不高兴地哼哼了两声,挂了电话之後又摸了摸耳朵,烫乎的。
应许也真是的,总是朝他那样笑做什麽,笑声就和把小钩子似的,净在他耳朵边上挠了,弄得他又痒又热,真闹心。
他想着想着又抑制不住地勾起了嘴角。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乘坐CA723994航班的旅客尽快前往29号登机口办理登机。。。。。。」
广播又催促了一遍,白知景傻乐了会儿,赶紧拖着行李箱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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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景今天回来吧?」关之衡说,「不去接啊?」
应许忙着手上的活,头也不抬地说:「都这麽大了,不用接。」
「哟,怎麽着?过了个年不当老妈子了?以前不是连喝口水都要管的吗?」关之衡眉毛一挑,又问说,「对了,你之前说知景的几点落地来着?我给忘了。」
应许把病理标本切片放进玻璃柜,丝毫没有回想,脱口而出道:「五点四十二。」
「记得挺牢啊,」关之衡笑,「连时间都记得这麽精确,真不去接啊?」
应许笑着摇了摇头,摘下手套说:「师兄,你就别笑话我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要去接你家孩子,」关之衡了然地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