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绎不绝的男客前来量体裁衣,甚有些夫人带着小公子也前来凑热闹,黄沐遥忙的昏天黑地,厨子的大勺快抡出火星子了,楼内人手不足,周景翊也加入了上菜的队伍。
一路奔波,风尘仆仆,马匹也疲乏不已,“一路可顺利?”路越问道。
“禀世子,只是遇上了几夥流窜作乱的团夥,其中有一夥来自江临。”
二人绕过连廊,进了凌风院,宋令宜解开包袱拿出了许多小食。
“燕卿哥哥,你还记得这些不?”
“这都是我们三个小时候在南境最喜欢的小食,怕大人们发现,吹灭烛火後偷偷在榻上吃,掉落的碎屑竟引来了耗子。”
崔译文笑道:“公主的头发沾上了糖食,婢女梳妆时发现了蚂蚁,还被吓到了。”
冬夜里的笑容暖意蔓延,融化了後来成长时光里的寒意。
路越打开书房中的暗室,取出了一个木匣子,“译文,是时候跟他们算账了!”他目光凌厉,仿佛能看穿一切。
“燕卿,朱侍郎已暗中将账目比对清楚,董廉截下的一部分奏折,他也誊抄了一些。”
“这些年北越势弱休养生息,四境稳定,东西两境水草丰美,开荒垦田,勉以自给自足,可南北两境黄沙漫天,寸草不生,朝廷每年发放给各境的军饷一层一层地被盘剥,呈回京城的账目,呈到了陛下的案桌已是另一本账目,各守将无令不得回京,朝中奸佞之臣一手遮天。”
“燕卿哥哥,我能做些什麽?”
“令宜,公主府落成至今,陛下还从未亲自莅临过,是时候了。”
“令宜明白。”
“两位皇子已经撕破了脸皮,不停在找对方的错处,是我们出手的最好时机。”转而淘气道,“译文,你叫声哥哥,冬春两季的军饷哥给你允诺了。”
崔译文起身路过他的身後拍他的肩膀逗趣道:“燕卿,说大话了不是,如今你可是靠着世子妃养的咸鱼世子。”
“咸鱼世子?何人唤此谬称?”
宋令宜擡袖掩笑道:“世子妃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黄沐遥进了院子,踏入正厅时停顿了一下,路越起身介绍道:“沐遥,这是崔译文,本世子自小到大的挚友。”
黄沐遥差点条件反射性地伸手,彬彬有礼道:“崔公子平日里不在京城?”
“正是,崔某常年戍守……”
“译文常年数手指。”路越紧急地打断他,并胡说八道。
“数手指?”当事人和黄沐遥异口同声地疑问道,宋令宜悠闲地端着茶看他二人如何蒙骗过去。
“是啊,数手指,因为太闲了。”路越向着崔译文挤眉弄眼道,“你不是在信里说你爹什麽都不给你做吗?”
“啊!对,崔某家中以捕鱼为生,但崔某不通水性,曾不慎掉落河道中,自此阿爹并未允我与他一同捕鱼。”
“呲……”一口茶水喷涌而出,三人齐刷刷回头,宋令宜努力敛起笑容,解释道:“茶水太烫了。”
绷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漏出,“公主,被烫了你还这麽开心呢?”
“本公主这是散散嘴里的热气!”
黄沐遥隐约觉着这三人神神叨叨的,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上班翘班摸鱼不干正事的咸鱼世子,家里不富裕也不用捕鱼的崔公子,凑在一起能有什麽正经事。
巷子里昏暗无光,只有偶尔从窗户透出的微弱光线,时而传来猫叫声,一道黑影如风般掠过,男子惊恐地停住脚步,还没来得回头,只觉得後颈剧痛不已,眼前一黑,倒落在地。
日光照在琉璃瓦,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金光闪闪,路越慢悠悠地上朝,平日一同混迹的官员并肩上来八卦道:“世子,听说了吗?”
“听说什麽啊?”路越漫不经心道。
“昨夜吏部的江侍郎被抄家了。”
“犯了什麽事?竟惹来了抄家的滔天祸端。”
官员拉住他,踮脚耳语道:“二皇子动的手。”
路越一把推开他,揉揉耳朵,“大庭广衆呢,注意点影响。”
官员嫌弃地继续道:“已有多位朝臣称病不朝,闭门不出。”
路越顺手替他扶正官帽,打趣道:“没准儿是寒冬腊月的起不来了,亦或是昨晚太过操劳。”路越的笑容意味深长。
“世子言之有理。”
地下牢笼密不透风,幽暗寂静,偶尔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脚步声响彻在密道内,来人了。
烛台照亮了室内,男子被绑在椅子上,口里塞着布条,昏迷着还未醒。
仓黑的广袖,绣着金色卷云纹,衬得他冷艳孤高,目光如冰,令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的风范。
“泼!”他擡手轻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