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里面的人并非袁维城所想的周邦国,而是莫名其妙被抓包的裴曼宁。
问话问到一半,她目光扫到桌子上的保温瓶,坐在座椅上,忐忑地绞着手指,“韩同志,我有点渴了,可以喝点水吗?”
韩景沉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一般人这种时候都吓得不轻了,她倒是还会主动提请求。
他看了一眼旁边记录的女同志,那个女同志立即颔首,起身拿起保温壶倒了一杯水在搪瓷缸里,然後递给裴曼宁。
“谢谢。”裴曼宁捧着搪瓷缸感激一笑。
女同志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在她脸上多停留两秒,想不到刚才满脸蜡黄雀斑的女人擦干净脸,会是这样一个乌发红唇丶
明眸皓齿的大美人。
这前後变化太大了,不是认识的人,乍一看,还真的看不出来是一个人。
裴曼宁呡了一口温水,然後缓缓道:“我经常去新华书店看书,所以认识了在书店工作的袁同志,他人很好,经常帮我找书,但我和他真的没有私下串通,在遇到你们之前,我甚至不认识他,袁维城也一直以为我是哑巴,关于这一点,你们可以去调查。”
韩景沉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的,她脸色都有些苍白,“为什麽在火车上乔装打扮成另一副样子?”
裴曼宁抿了抿唇,“我一个人出门在外,怕不安全,所以想把自己弄得丑一点。”
这个解释还算合情合理,毕竟裴曼宁的容貌得过于招摇,独自出远门,要扮丑也是情有可原。
韩景沉又问:“为什麽刚好和袁维城坐同一列火车?”
裴曼宁如果知道会遇到袁维城和韩景沉,打死也不会登上那辆火车,“我也不知道他为什麽在那辆火车上,但是,如果我和他真的是细作同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後双双被抓,一定不会选择同一辆火车,不是吗?”
难为她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还在绞尽脑汁地洗刷自己的嫌疑。
韩景沉看不出来是信还是不信,神色冷峻,将她的介绍信和户口簿从桌上推到她面前,“这个又怎麽解释?裴曼宁同志。”
裴曼宁低眸一看。
当初她并没有填真实信息,姓名那一栏,填的是“陈国珍”,一个在这个地方很普通常见的人名,年龄那一栏,是31岁,因为坐火车要登记,会留下记录,她不想用本名,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怀疑她的证据。
现在,不管她是细作还是僞造户口簿,都是很严重的罪名。
“我捡的。”她垂着头,捏了一下衣摆。
韩景沉险些被她气笑了。
“什麽地方?什麽时候?怎麽捡到的?”
裴曼宁:“……”
她绞着纤白细软的手指,思考自己在僞造的时候,有没有留
下什麽破绽,字都是她用左手写的,应该查不出来,她私底下练了好久,没有第二个人见过。
印泥和印章也不是买来的,没有人证物证,也没第三个人知道她认识许文彬,许文彬也不会自己站出来,他们应该查不到他头上……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裴曼宁擡眸,对上一双鹰隼般冰冷犀利的眼眸,“我没有刻意记具体时间,大概五天前的下午,在南行街的纺织厂旁边捡到的。”
五天前的下午,她的确去过一次纺织厂。
韩景沉挑眉,那眉毛的形状显得有些桀骜,但眼神却很冷:“我已经打电话到安县调查过档案了,清溪生産队根本没有陈国珍这个人,整个红旗公社,也没有裴曼宁这个人,这两张户口簿和介绍信都是僞造的,裴同志,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面对这个问题,裴曼宁紧张得掌心都在冒汗。
但裴曼宁心里很清楚,韩景沉这次一定会审问清楚她的来历,并且会叫人去当地核实确认。
可是,她哪里又能弄出个身份丶地址以及父老乡亲,让韩景沉去核实?
她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脸色苍白得厉害,“我……”
话未说完,裴曼宁就捂着胸口,蹙着眉,有点喘不过气起来的样子。
韩景沉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脸色微变,在她晕倒在地之前,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她从椅子上倒下去的身体。
裴曼宁身体很轻,也很柔软,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袄,但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
“你怎麽了?裴曼宁!”
“我胸口好疼,”她一只手捂着胸口,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柔媚的脸上此刻一片惨白,另一只手揪住韩景沉胸口的衣服,“救……救我。”
韩景沉见她手指冰冷,呼吸急促,有点像是心脏病发作,脸色沉下来,“有没有药?”
“没丶没有。”裴曼宁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煞白,半阖着眸,眼神开始迷离涣散。
旁边做记录的女同志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
上前帮忙,见的裴曼宁靠在韩景沉怀中,脸上血色全无,凝脂般的肌肤雪白清透,那张姣丽蛊媚的脸,虽然仍旧美得荡人心波,却没有一点生气。
看样子不是在装病。
“我送你去医院!”韩景沉一把把裴曼宁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