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时渊眼眸微眯,眼底森冷逐渐汇聚,正要开口,衣袖就被一旁的擎风拉住。
他提醒道,「侯爷,经书。。。」
经书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姜今也必然不想看到他与这圆方大师起冲突。
裴时渊一句话哽在喉间不上不下,倒是让他面上神情愈发阴冷。
「还请大师赠书。」
他倔得跟头驴似的,即使被小沙弥拒绝,也仍旧耐着性子站在原地。
只是这耐心瞧着像是快要用尽了。
而小沙弥话已经带到,硬着头皮不去看面前这男人足以杀人的眼神,转身入了禅房复命。
时间一点点流逝,禅房的门不动如山。
裴时渊的耐心也在一点点流逝。
若是按他自己的性子来,只怕这禅房都得被夷为平地。
可如今是为了姜今也来求的这经书,万不能再出现什麽差错。
昨日落过雨後,今日是个大晴天。
午後的日头正盛,不多时便在他额间晒出细密的汗。
望着紧闭的禅房门,裴时渊心中头一次生出些许恍惚。
「什麽是诚心?」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沉,但候在他身後的擎风还是听到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什麽都没说。
裴时渊紧抿着唇,眸底闪过一丝阴戾又嘲讽的笑。
什麽是诚心?
像裴妄怀那样就是诚心吗?
他倏地想起来,四岁时林远舒生病,病得很重。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病床上的林远舒,记起曾在千佛寺看到的那些虔诚香客跪在佛像前祝祷的模样。
於是他带着陈叔,偷偷跑到千佛寺,在佛像前跪了一晚上。
直至翌日府里的人传来消息,说林远舒退烧能吃些流食,正在好转。
那时陈叔宽慰他,定是因为诚心的祷告让佛祖听到了,所以林远舒才能好起来。
可如今,他的诚心哪儿去了?
裴时渊唇边的笑意逐渐放大,可眼底却不带半分笑意。
那狭长的黑眸里,满是阴鸷森寒。
那些诚心,许是都在裴妄怀身上吧。
裴时渊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廊道下那个以遒劲笔力写成的「禅」字上。
脑海中头一回闪过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
若此时此刻是裴妄怀在这儿,他会怎麽做?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他登时弓下︱身躯。
头疼欲裂。
擎风上前扶住他,「侯爷!」
裴时渊摆了摆手想说他没事,可脑海中却全是裴妄怀虚虚实实的声音。
「诚心」两个字犹如巨大的紧箍魔咒一般,狠狠掐住他额间跳跃的神经。
他膝盖猛地一弯,整个人直接单膝跪在地上。
「侯爷!」
「无丶碍。」
他咬紧牙关吐出这两个字,视线却在下一瞬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