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秋菊。”
一路走回院中,站在树荫之下,有些泛凉丶被兄长触过的脸,却是炙热的。
陆念安难道有些恼得看向秋菊,委屈道:“秋菊怎麽忽得丢下了我。”
“嬷嬷说绣阁的人来了,我这不是赶着去接云绣娘,哪成想云绣娘没来,一问才知是花样还没绘制完,耽搁了。”
秋菊解释了声,有些疑惑:“不过有公子陪着小姐,小姐还能想着秋菊?”
“我何时忘过秋菊?”听到这话,陆念安一时更恼了。
秋菊看向她的神色变得复杂,犹豫道:“从前是从前,小姐现下可是大姑娘了,的确不该像从前那般黏着公子。”
“像方才那样也不行,”秋菊语气振重:“府上丫鬟们都知小姐同公子关系亲近,但毕竟外人不知,小姐如今是待嫁的姑娘,若被有心人瞧去,指不定怎麽说呢。”
“为什麽就不能是哥哥粘着阿念呢?”陆念安有些委屈地反驳。
“……”
秋菊看向她的神色从复杂转为无奈,叹一声气:“小姐你呀,公子粘着小姐干甚,难道还要小姐照顾吗?”
他们不在需要对方的照顾,亦不该有半点亲近。
及笄以後,哥哥从来都是这般教她的,朝夕相处的亲密也随着长大逐渐变得浅薄。
而在长达两年的冷静期里,亦让陆念安深刻的明白,这世间不只有喜欢,亦有千种万种的依赖。
对哥哥的喜欢也是依赖。
可秋菊说得没错,兄长却不会依赖她,也从不需要她的照顾。
那现在呢?
哥哥是在依赖她和喜欢她吗?
……
陆念安从来都知道答案。
知晓他平静神色下的冷漠,不论何事都游刃有馀的处理。
而在十年如一日的兄妹关系中,他同样有分寸。
于是每一次亲密,对陆念安来说,都更像是惩罚和教训。
幼时第一次提剑,她只会毫无章法地胡乱动。
兄长将她的混乱尽收眼底,再慢慢带着她,手把手教她要如何用力。
当然也会有惩罚。
偶然一次将软剑仍在地上以後,陆祈替她拾起来,那一日清晨,她手拿软剑靠墙站立了一个时辰。
整个童年,也伴随着不大不小的惩戒。
哥哥说,他会惩罚不够乖巧的孩子。
他的确做到了。
长大以後,陆念安逐渐明白当年在哥哥订婚之际,她做出的举动。
有多麽令他困扰。
*
离赐婚已过去小半月,按理来说,是要将婚期定下来了。
陆夫人私底下已经开始看日子,通书和二十四节气皆被翻了个变,但还是要等正式交换完生辰庚帖,才好去做抉择。
两家人便挑了下月初的时间见一面,也算是正式将婚事定下来。
本该是私底下商议的小事,但周家到底是特殊,订婚一事放在明面上来,免不得又要去宫里一趟。
却丝毫没给人准备的时间,初一那日一早,忽得就收到从宫里递来的帖子,说是周家已经等着了。
这样寂静的清晨,陆念安甚至还未醒来,便被刚回来的秋菊着急忙慌地唤起梳妆。
从陆府到宫里的路上,陆念安困倦地又眯了一会儿,下了马车後,後知後觉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