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觉得,若是嫁给周越好像也很不错。
迷茫了一瞬,陆念安转而点头。
陆祈拈了拈指腹,眸色中带着令人难以窥察深沉,轻笑着:“阿念是想换一座新得宅子丶日日拜访别人的母亲父亲?”
“听闻周家还有不少姐姐妹妹,若是犯了错,也没有哥哥替你担着了。”
……
陆念安怕生,若是有讨厌的人,她便一刻也不愿接触的。
陆府是她最为习惯的地方,她去过府中的每一处院子,认识府上的每一个丫鬟。
哥哥说得没错。
嫁人是会打破现有的一切。
可既然已经觉得好了,她总是要适应,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家中。
陆念安继续点头。
天色已全然暗下,像被打翻的砚台。他眼中坠着零星的墨点,落寞道:“那哥哥呢?若真嫁去周家,同哥哥怕是一年半载也见不上一面了。”
“不会的哥哥,”母亲也这样调侃过她,笑着说一些舍不得她嫁人的话,陆念安便有些着急:“阿念会经常回家看哥哥的。”
“而且等哥哥成家以後,就也有人陪——”
本就浅薄的笑意彻底瓦解掉,陆祈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是吗?”
沉浸在思绪中的陆念安愣愣点头,并未意识到落在耳畔的语调,再不复以往平静。
额间鼓起青筋,陆祈看着她,语调是压抑以後的平静:“那阿念也要同他同躺在一张榻上?”
“他也会一手握住阿念的腰?被吻时阿念会反抗吗?会像推开哥哥一样推开他吗?”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记忆就像江岸上的烟花一样一瞬炸开,陆念安瞪大双眸,只觉得有什麽,逐渐清晰起来。
原来她的怀疑从来就不是无中生有的。
“不准说了!”
黑夜中,陆念安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陌生,不断朝後退。
他却不太明白地看着她:“害怕什麽?不喜欢哥哥说这些?”
书房内没有点灯,一切都是未知的。
眼前人逐渐逼近,陆念安再次被逼到退无可退的角落,细腰抵着长桌一角,疼得低哼一声。
“还是不喜欢哥哥吻阿念呢?”陆祈擡手握住她的腰,嗓音微沉:“阿念很甜,唇瓣会变成樱桃的颜色,只是学不会换气,总是娇气地推开哥哥,让哥哥轻一些……”
“不要说了,”握在後腰处的力道加重,陆念安不太舒服地想要挣脱,嗓音中已然带上了哭腔,恳求道:“不要说了哥哥……”
“不想让哥哥说,要让谁说?也要他像哥哥一样吻阿念吗?”不知想到什麽,他神色冷漠,质问道:“陆念安,回答。”
“没有的,不要说了哥哥……”陆念安只是想一个安静一会儿,可耳旁质问声却未曾停止,她从没这般矛盾过。忽然觉得好吵闹,她擡起手想捂住他的唇,这样是不是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片刻後,黑夜中,有很轻微地一声“啪”落下。皮肉接触的声音尤为清脆。
书屋内重回寂静。
层层黑云散开,夜风透过缝隙钻进屋内,花瓶中的艾蒲晃荡起来,在月光间落下一片黯淡的影。
“我,”陆念安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感受到极细微地疼痛後,慌张道:“对不起哥哥……”
月光同样映衬着他眉眼,银白色光辉下,男人微微侧过头,脸侧的指印分明,神色变得晦暗起来。
陆念安终于感到几分害怕,指尖颤抖着要收回手,却被握住手背重新擡起来。
“害怕什麽?”陆祈拉住她的手轻触在脸侧。
他低头,带着素白指尖划过唇边,细致缱绻地吻过五指。
“……”陆念安说不出话来,甚至已经站不住,另一只手缓缓抵在长桌上,慌乱间不知碰倒了什麽,很快听见“啪嗒”一声。
被碰倒在地的金色诏书散开,月光下字迹清晰,她下意识垂眸——
‘诏曰,闻陆家念安,品行端庄,新科探花郎周越,才情出衆,特赐婚约’
陆念安眼睫微颤,眸间正不断溢出泪花,只是还未看清,便被人抵着下颚被迫仰起头。
他指腹摩挲在她脸侧,不悦道:“阿念,专心些?”
陆祈紧紧蹙起眉,心中隐隐的焦躁,全源于她看向诏令时的神情,下一瞬,干脆附身吻下。
一个十足清醒的吻。
有杏花酒的味道,陆念安尝到了熟悉的酒香气,夹杂着她的眼泪,又咸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