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我知道你有了弱点,杀生丸。」
弱点?几乎在下一秒,她就知会到了这个妖怪的隐意,几乎没有预兆,也没有缘由。她静待着,直至对方将她心中的猜测落定。
「你与那个死去的女人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里等你了。」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眼前这山林,耳边的微风,头顶的青云,还有脚下的尘土,都满布愚弄的味道。
「所以……你说的没错,你没有兴趣与我打,我也并非有十足把握能取走你的性命。但是,一旦有了弱点,你就会变得脆弱。」
「哦?你觉得,那个死去的女人会是我的弱点?」
「气味是骗不了人的,杀生丸。」
气味?这大概是妖怪界的特权,也是她的认知盲点。故而,缄默是最明智的应对。
大抵从前的杀生丸也是这样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因此就算桔梗响应得很少,也没有让清那丸起疑心,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滔滔不绝。
「你身上有那个死去女人的味道……不,不如说,你们的味道已经交融在了一起。呵呵呵,你知道吗,杀生丸,你现在身上全都是墓土的气味,还有那该死的巫女的灵力,现在就算是最低劣的妖族,也能轻易地闻出来。」
猫又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好巧不巧,猫又的这一细微的动作恰到好处地落到了清那丸的眼里,变了质,成为了锤死它的推论的最後一记重音。
「杀生丸,你从前怨恨你那与人类女人一同葬送了性命的父亲,也从来看不起你那拥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半妖兄弟……而如今,你也忘记了你那些恨意,要与死去的人类女人一起堕落吗?」
她终於再一次地转过了身,正对向清那丸。
然後她堂正地开口:「憎恨毫无意义,我想走怎样的路,与怎样的人为伍,该是我的自由。」
「自由?呵呵呵。」清那丸讥笑几声,又道,「那麽,眼睁睁看着你的女人连最後的墓土之体也不复存在,也是你的自由吗?」
「不,」她回绝道,眼光清冽又坦荡,「但是,解决掉一只不知好歹的妖怪,却是我的一种自由。」
暴露战斗习惯又如何呢?只要对方死了,就不会被更多的人知道。
清那丸稍稍一怔,只觉得这眼神的确与从前它认识的杀生丸有些差别。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有兴趣跟我打了?」
「没有兴趣,但是祓除像你这样的妖怪丶肃清前路这种事,倒是我为数不多的擅长。」
她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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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离开後的不知多久,周围涌起了窸窣之声。
这声响难辨其实,一是因为这墓土的迟钝躯体,在死魂被掏空的当下近乎是陷入了五感缺失的境地,二来则是那声音混沌嘈杂,在这通透的林野间四处回转,分不清源头。
他难得的片刻小憩,也终於在这时被打断。
他睁眼时,头顶上还有树叶间的光,眼前还是一派明亮。远处山峦层迭,延绵向远,近里有微尘浮动,在光束间翩翩起舞。
宁静,祥和,就像前日在她的木屋中一样。
这思绪才刚刚闪过一秒,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啐念这该死的因果联系,便有又陌生的人声入耳。
也许很远,也分不清其数量。更甚者,亦分不清那究竟是人样的妖怪,还是过於真实的幻想。
——这该死的墓土之身。
他动了动眼球,果然又在馀光里捕捉到了涌动的人影,他们果然是离得不算近,正在树林原野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那人群走着,天也逐渐暗了下来,太阳悄然躲於云後。微风逐渐放浪形骸,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是巧合吗?风带来雨,人类带来危险的气息。
他现下做不了什麽,只能在心中再次恼怒桔梗对他的所作所为。天愈发暗了,那人声也更加清晰,就算是这具死去的躯体,也能辨别出其中男人丶女人和幼童的嗓音。
「今天……吃……後院……」
「好像要……走……」
「隔壁的……又去了……」
「小安……湖……采了些花……」
「今日功课……就算……桔梗大人……也要认真完成。」
「福婆的病……等着要药草呢……」
「小夜昨儿还称见过桔梗大人和……银发的……不知是什麽人,从哪……」
「不只是小夜……我听说那银发的男人还在村里和小孩们玩了哩,应该不会是坏人……」
「呀,那边的……你们快瞧,那边的——是不是有个人在那里?」
「有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