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并不觉得温暖,只会更加惶恐,比起那些问候,他更想知道表哥改变的原因,他是怎麽爬出去的,怎麽变成现在这样?
於是他见到了贺南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觉得那个人长得很凶,像学校门口会堵路勒索钱财的混混。
但贺南屈对着他笑,又显得很和善。
表哥站在他身侧,笑得像春日里的樱花,他说:「这是我游泳队的同学。」
他依偎在贺南屈身上,那一瞬间他身上似乎迸发出了光芒,可以抵抗一切的光芒。
池淼打量着贺南屈,不敢想像这样的人能把他表哥从黑暗里拉出去,毕竟他皮肤那麽黑。
他撞见表哥和贺南屈在小巷里接吻,贺南屈抱着他,眉眼间尽是温柔,小心翼翼的,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原来贺南屈是这样治愈他的,难怪表哥整个人像在蜜罐里重新洗涤过一样,整个人都焕发着光彩。
那一天池淼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梦里第一次见面的贺南屈前来造访。
他还是很凶,很凶地抱着他,动作却很温柔。
贺南屈亲吻他的唇角,眼睛里闪闪发光,在他的背後,池淼见到了自己一直渴望却未曾拥有的光芒。
他这一生和他表哥一家都有着不解之缘,甚至於他第一个梦遗对象都是他表哥的男朋友。
後来他又见过贺南屈两次。
一次贺南屈受表哥所托,来帮他解决了学校门口的混混,他带着游泳队的一群人,像是盖世英雄一样出现,语态动作比混混还混混,吓得那群人转移了阵地。
池淼提出想请他喝奶茶,贺南屈笑着拍拍他肩膀,说让他表哥请就行。
池淼低着头,没说话。
那一晚贺南屈再次出现在他梦里,他的怀抱温暖舒适,紧紧抱着池淼,那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烦人的表哥。
第二次,也是两人最後一次见面,是在外公家门前。
表哥和他分手,贺南屈追到这里挽留,表哥怕极了,把他拉出去让他走。
幸好,他表哥还是那个懦弱胆小的人,害怕他爸爸,害怕他外公,甚至害怕面对他真实的性向。
那天很应景地下起雨,一直在暗处偷窥的池淼没忍住上前,从背後抱住了贺南屈。
他很自私,也很卑鄙,他想乘虚而入,取代他表哥的位置。
贺南屈转过头来,泪水和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甚至可能都没看清池淼的脸,哽咽着将他推开,说:「下雨了,快回家去吧。」
那张带着泪水的脸从此印在了池淼的心里,成为他梦里的常客。
有时候他会温柔地帮贺南屈擦去脸上的泪水,有时他故意捉弄贺南屈,让他哭得更狠,再把他的哭声顶得粉碎。
他再也没有见过贺南屈,梦里却处处是贺南屈的身影,支撑他度过了噩梦般的高三。
靠着文化课,他考上了S大,虽然并不是顶尖,但对他来说依然是个奇迹。
他妈妈高兴地摆了宴席,自从他父亲去世後,这是他妈妈最高兴的一次。
暑假时他辗转找到了贺南屈,在他训练的地方,在酒吧和他偶遇。
也许是他这两年身高疯长,贺南屈居然没有认出他。
贺南屈要训练,不能喝酒,他来酒吧也只是听听音乐,池淼拿出一贯乖巧讨好的模样,一天天和他混熟了。
在他们集训结束那天,池淼哄着他喝酒,趁他喝醉吻了他,在贺南屈惊讶的目光中,提出想和他交往。
不出意外的,贺南屈同意了。
池淼卑鄙地模仿他表哥的样子,一点点攻占贺南屈的内心,他虽然唾弃自己,但也为能够拥有贺南屈而感到兴奋。
但兴奋过了头,就容易做错事。
日思夜想的人喝醉了,眼神迷蒙地接受着他的亲吻,池淼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操之过急,但还是忍不住以最快的速度把梦境变成了现实。
第二天醒来的贺南屈嗓子都哑了,害怕地看着自己身上可怖的痕迹,然後在池淼虚伪的泪水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池淼擦擦眼泪,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再多忍忍他就能完全得到贺南屈了,怪他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