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知道你喜欢,特意让阿姨做的,你多吃点。」
我啃了块排骨,好甜,我说对她说谢谢。
她说不用客气,停了一下又重复道:「是特意给你做的。」
我说:「我知道。」我看了眼她和小姨面前的牛油果沙拉,说:「吃不完我打包带走。」
我妈低头吃沙拉,小姨笑了,她的笑和彤彤好像,爽朗又明快,不愧是母女。
小姨对我说:「休宁啊,甜的东西吃太多对皮肤不好!你不能仗着年轻就胡乱造。上个星期啊,我去罗医生那里做了个新项目,说美国中东那边好多人都做的,效果好得不得了!这几天像打鸡血一样兴奋,皮肤都会呼吸了,要不要我帮你约时间?」
彤彤说:「表姐知道的新鲜玩意儿肯定比你多,说不定人家早都做过了。」
小姨恍然:「也对哈,」她朝我眯了眯眼睛,「以後有好项目记得第一时间分享给小姨,这人年纪大了就容易焦虑,不往脸上搞点东西心里一点都不踏实的。」
我说小姨你天生丽质,再多项目也只算锦上添花。
小姨用叉子戳着面前的那盘草,笑了。
晚上七点,我看彤彤笑得有些累了,就找藉口离开,厨房帮我打包了话梅小排,饭盒和口袋都很精致,当真好像去星级酒店走了一遭。
我拎着口袋,出门前我爸叫住我,他说:「爷爷告诉我了,你想去海铂。具体原因我就不多问了,既然有事做,那就好好做。」
我说好的,明白,我知道,你放心。
我妈站在一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叹的是哪门子气。
我对她挥了挥手,说:「那我先走了。」
她左右看看,叹出第二口气:「既然回榕城了,你太长时间不回家外人要说闲话的,每周抽空回来吃个饭吧,要吃什麽提前告诉我,我好让阿姨准备。」
我说好的,明白,我知道,下周还是这个时间吧。
我离开那会儿天已经黑了,春天的夜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我特意在大马路上溜达了一阵,先是慢走,然後快走,然後小跑,盒子里的话梅小排跟着我一颠一颠,发出噔噔的声响。
跑了一会儿,我出了点汗,脑门儿凉凉的。我不太想回酒店,也不想拎着话梅小排去找方玉珩,他一定在工作,一定在加班。
我拿出手机给严靳打了个电话,我问他在哪里,我说我去找他。
他告诉我,他在嘉蓝江旁边的餐厅吃饭,和前女友吃饭。
我问他,你们要重修旧好吗?
他说:「我要帮她打离婚官司。」
我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笑了声,我说:「怎麽又是离婚官司,你要拆散多少夫妻才肯罢休,我看月老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
他说:「你说得有道理,不然为什麽到现在都没有给我绑定良缘。」
我感受到手机震动,耳边又响起严靳的声音:「地址发你了,过来吧。」
严靳吃饭的那家餐酒吧真的是在江边,不是在江畔丶江对岸丶江附近,就是正儿八经的,和嘉蓝江紧密相贴的那种江边。
站在餐厅门口,还能听到游船划过江面的声音。餐厅光线挺暗,很有氛围,玻璃窗又透又亮,乾净得不得了,包间里几乎没有隐私。
我透过玻璃窗看见了他,还有他对面的漂亮女人。我看见他穿西装,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女人在他对面低头吃东西,还在笑。
我孤陋寡闻,我是没见过谁谈案子来这种地方。
我在玻璃窗外跟严靳打了个招呼,没往餐厅里走,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我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一听啤酒,哈尔滨牌的。我拿着啤酒去了江边,坐在长椅上,喝酒,吃我打包的话梅小排。
大约二十分钟後,一双手从背後伸过来,拿走了饭盒里最後一块排骨。
严靳把吃剩的骨头扔在盒子里,他舔了下手指,在我身边坐下来,他问:「你回家了?」
我点点头,转头打量他:「律师和当事人发生不正当关系是不是违规啊?」
他看着我,没说话。
我又说:「离婚证没下来,横竖都算婚外情吧?吃饭也不找个私密点的地方,你当心人家老公找你麻烦。」
严靳笑了,他点了根烟,我对他摊手,我说我也要。
他帮我点菸,他离我好近,他咬着烟用模糊的声音说:「你不去写都市狗血小说真是浪费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