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先生。”
“这条血痕怎麽去?”他透过镜子看着脸上一条细长的血痕,眉头紧皱,“下手太狠。”
“您也下手不轻,我看太太的礼服都被扯破了。”
“……”
哪儿?
哪破了?
他立刻推开车门想去追,但转念一想,又关上车门,“算了,都是女孩,随便。”
*
梁西月踩着细高跟往二楼走,还没走近就听到应歌暴怒的声音传来,她本来走得很快,这下却慢下来,一步一步往里走。
[霸王条款]是王星月,是她主签的艺术家。
合同签完後,经过探讨和市场调查,本来预备在十月底进行个人展览,许多工作已经安排出去,这会儿突然就说要签改合同,主要针对的是合同里“话语权”这块。
这不是第一次闹了。
八天前也闹过一次,不过闹的是存储费的事。
那个时候应歌跟梁西月专门去过她的出租房,狭小丶逼仄,就隐藏在筒子楼里,合租房,月租不到五百,穷得就快露宿街头了,两人连坐都没地方坐,站着跟她聊。
王星月美院刚毕业,有点艺术家的“清高”在身上,她不觉得穷有什麽不好,精神的世界富足才是真富足。
应歌当时就悄悄的跟她说了句,这边谈精神富足,那边谈存储费,真够行的。
其实纵观她所有的作品,早期在网络爆红的《冷》丶《玻璃球》等,都是极具个人特色的,尤其是《冷》,在艺术圈里也掀起过浪潮,可惜网络更叠严重,还没等她站稳脚跟,就已经被别的新闻抢走热度,此後的作品也是一幅不如一幅,梁西月愿意签她,就是看中她的天赋和个人特色。
但个人特色不是不能取代。
王星月显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总觉得自己无可替代。
“我真不知道她在闹什麽,在想什麽,就半个月前,她中暑晕倒送医院,还是我垫的钱,她连空调都装不起,谈什麽话语权?这时候谁能买,谁就是大佬好吗?怎麽比我还不食人间烟火呢。”应歌大嗓门,“哦,对了,中暑垫付的钱一句不提。”
“我只能说如果真的要重新签订合同,那就要在销售凭证这条上着重说明,比如所有权转让,运输过程损坏啊……一个没有契约精神的人,还是得慎重点。”
“我的天,你好善良啊嘉姐,怎麽还想着重新签订合同呢?我的意思是,赶紧解约。”
“其实我觉得她也蛮可怜嘛,小镇姑娘,全家托举着考出来了,耳濡目染那麽多年,有点清高也理解,我觉得她可能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所以才敢说这样的话。”
“她想要的是一个懂得欣赏她的顾客。”梁西月走进来,说道,“希望她的每幅作品都能被真正的知音买走,很正常,我刚开始出来的时候,也希望能遇到这样的人,懂我的画。所以我打算带她去参加迈阿密的艺博会。”
“?”应歌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带她?去艺博会?”
“对,艺博会光是浏览人数就超四十万,这麽大的流量,想找出一个懂欣赏她的人并不难,并且还能急速提高她的知名度,增加主要收入来源,但有一点,我们分红得改,从原来的五五改成八二,并且个展往後延……我们跟她签的是十年约,个展就五年办一次。”
为代理艺术家办个展很常见,但频率多少是有说头的,一般来说,个展时间间隔为一年到三年左右,如果太频繁会导致艺术家作品质量下降,输出不稳,如果太少,五年一次,则间接表明画廊方已经对她失去信心,拖着合同不办事。
听到这,应歌明白了。
对方答应,她们的分红比例就会大幅度提升,对方不同意,就不是因为话语权的事。
她忍不住和顾嘉对看一眼,暗中给梁西月竖了竖拇指。
“我知道很多画廊会私底下联系艺术家进行合作丶签约,也许她已经有了新的合作人,只不过在攀比哪家好罢了。”
“所以我们要做好解约和其他画廊谈判的准备,很有可能还会涉及到官司。”
顾嘉立刻会意,点头说:“放心吧,材料我这边会准备好。”
应歌侧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这个位置能清楚的看见梁西月手指掩盖的侧胸口有一道超大的口子,瓷白的肌肤扎眼得厉害,白花花,水嫩嫩,她眼巴巴的盯着看了好久,说道:“西月,你胸好大。”
“……”
梁西月低头,才发现哪里凉飕飕的,看到了侧胸口超大的口子,连忙用手捂着,“别看别看!”
“超大!”应歌尖叫,“这麽好的身材怎麽会没有男朋友啊!?我的天,我给你介绍!我把我哥介绍给你!我哥超帅!明天,啊,不,就现在,我给他打电话!”
“别闹,应歌!别闹!”
应歌已经拿着手机要给自家哥哥打电话。
而几人玩闹的声音从楼上传到了楼下。
陆祈宁打开车窗,一只手夹着烟垂放在车窗上,灯光照下来,青筋脉络的蜿蜒往上,青烟腾起,是不是顺着肌肤游走,在暗色中,只隐约看见男人深邃的轮廓,以及时不时往窗外吐烟时,一闪而过的漆黑双眸。
犀利丶幽戾且伴随着少见的冷意。
十几分钟後,梁西月踩着细高跟,捂着胸口跑下来了,打开车门迅速上车後,说道:“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