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垂下眸子,沉默了。
想说的话有很多,可周京霓等了他的答案很久,没等来,剩下的话也随风翻飞,最後笑笑,“开玩笑的,你知道我最讨厌英国的天气了。”
“牛津大学多好啊。”她声音哽咽,“很适合你。”
沈逸侧头轻咳了一声,借光,又在她眼中看见泪光。
他仰头,声音干涩又生哑,“周杳杳,有什麽事都要和我说,我会二十四小时开机。”
“嗯。”
“听到没。”
“英国离北京那麽远,和你说了又怎样,难不成你会随时飞回来吗。”周京霓哭得更厉害了,手比划着一大段距离。
沈逸没犹豫,“会。”
“我也想去英国。”周京霓咬着牙关忍哭声,再次说。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应。
沈逸欲言又止几次,走到一边去点了根烟,最终没给她想要的回应,“听家里安排,杳杳。”
他说:“听话。”
听家里的安排,这句话周京霓何尝听不懂。
少年终是翻不过年少成长的铮铮山峦,是棋盘致胜的关键棋子。
哪有什麽失约。
他不过做了更好的选择。
她希望他喜欢自己,却从不是个任性的人,不适宜地哭笑出声,“那我祝你前程似锦。”
沈逸掐灭了烟,垂眸看她,替她扫落发梢上的雪。
但他什麽也没说,眼眶也有点红,很快便放下手,深呼了口气,双手揣进兜里。
“没别的话要和我说了吗。”他说着,语气尽量维持平静。
“说什麽。”
“周杳杳,我要走很久。”
“我知道。”
“我二月二十六早上九点的飞机。”
“这麽早。”
沈逸站在风向前,替她挡风,目光掠过空旷的草坪,落在她鼻尖,低沉的嗓音缓慢问:“来送我吗。”
“不送。”周京霓别开头。
沈逸眼睫微微垂落着,看不清眼神,近乎卑微地开口,“我等你来。”
“不去。”
风静了瞬,却还是那句话,“我会等你来。”
“我说了我不去!不去!”周京霓再也忍不住了,带着数不尽委屈大声喊起来。
沈逸喉咙苦涩,快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隔了好半晌,才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拉她,“周杳杳——”
不等他说完,周京霓把那个带着馀温的外套丢在他怀里,甩开拉住她的手,一句话也没留给他,没再追问,憋住又要控制不住的眼泪,转身往回走。
在她手碰到大门的一瞬。
“周杳杳!”沈逸喊她,声音轻颤。
这一声名字,周京霓感觉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眼泪流至下巴,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听着,不回头。
两秒的停顿後,她拉开门走进去。
“周京霓,我有话和你说——”
她脚步顿了,期待下半句。
“抱歉。”沈逸嗓音微微沙哑。
话落,周京霓心彻底沉下去,迈进了黑暗。
然而,她却没走,悄悄站在楼道间,透过窗户看见他弯腰捡起大衣,抓在手心,仰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