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被他翻得“哗啦”响,女孩这才往那扫了一眼,接着凑过去看了看,然後长“哦”一声,解释道:“一种卷起来的糖,不过明年就在中国停産了,以後可能就买不到了。”
江樾随意嗯了声,继续看。
屋内重新陷入安静,只有翻东西的动静。光下,灰尘晃动。
看到最後一页,江樾合上本子放回去,又捡起一个密码本,看起来像日记,但是瞬间就被某人抢走。
他懒得计较,只管抱臂看她,末了突然来一句,“不过你小时候挺穷啊。”
周京霓不解地擡头,“怎麽穷了,小学每天就有50块的零花钱还不多吗?这都够我花很久了。”
“才50还不穷,还没我小数点後面的零头多。”江樾不屑地笑了。
“。。。。。。”周京霓无话可说。
江樾从小一个人在新加坡读书,身上肯定有一兜子用不完的零用钱,过得还不知道多快活呢,她就不应该跟他在这些事上掰扯。
“要是小时候你认识的是我就好了。”江樾眯了眯眼,瞅见一张某人童年的照片,拿起来比在她脸前,咂舌地摇摇头,忽然凑近,“那你肯定就是我的了。”
骤然的靠近让周京霓身子一僵,听见这话更是脸红了。
“你,你从小就好色啊!”她不自在地屁股往後挪一下,又嫌弃地瞪他。
江樾看着她的反应,乐了,整个人懒洋洋地站起来,从桌上拿了个烟灰缸,一副败家二世祖厌倦世俗的忧郁派头,靠在墙根处点了根烟,他指尖夹着烟,悠悠笑开。
“我的确有过不少,但那都不算。”
“有过?不算?”她捕捉到一丝不对。
“。。。。。。”他闭口不谈。
她歪头,继续问:“一共几个?”
“周京霓,睡觉和谈恋爱是两码事。”江樾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掸烟灰,思考了几秒,说:“准确来说,就谈过三个,也不是我喜欢的,她们追的我。”
“不喜欢的人你也能谈?”她一下就捉到了重点。
见他唇角缓缓勾起,周京霓抢先开口,“不许说年少轻狂和小时候不懂事!”
江樾好笑地说一句“过分了”,翻转着打火机,“嚓”地点燃,透过火焰盯那张脸,视线下滑,吐着烟雾低下头,“不过,你这是在复盘我的过去吗?”
“吃醋了?”他劣味一笑。
周京霓压根没想那麽多,只管埋头认真整理东西,一心想打开那个铁盒,但怎麽也找不到钥匙了,然後就听见他又说起来。
“以前是以前,打算追你之後就没了。”
不管她在没在听,愿不愿意理解,江樾还是解释了,“现在到以後,都是。”
“哦。”周京霓擡头,眼角一弯,朝他伸手,掌心向上,讨债似的掂了两下,“那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了。”
“多少钱。”
“。。。。。。”她嘴角一抽,举起来盒子晃了晃,“是过来帮我打开这个。”
江樾多少有点无语,叼着烟,上前拿走了盒子。
也不知道他用什麽弄开的,厨房砰砰一阵响,他带着没了锁的盒子重新回来,周京霓激动地跑上去抱回铁盒,看见十五封信整齐折放在里面,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纸页已经泛黄,上面写满爷爷给予她的祝福,苍劲有力的钢笔字仿佛昔日热闹的场景重现。每年生日她都会收到这样一封家书,字里行间都是关于对她未来人生的指点。
她看到十四岁这封的最後一句话:
「看着杳杳从小不点长成大姑娘,是我最大的乐趣!」
可您为什麽还没看到我长大就离开了,爷爷,你要是还在话就好了。。。。。。
周京霓越想越难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吧嗒掉落在纸上,视线模糊,她看见站在墙边的男人皱着眉朝自己走过来。
那一刻恍惚间,她感觉一只大手揉了自己脑袋一下,紧接落入烟味很重的怀里,她被他紧紧地抱着,耳边是又低又沉地安慰声。
“乖。”
“。。。。。。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哭了好一会儿,终于一动不动。
江樾拍着她後背,又低头瞧了眼怀里的人儿,睫毛湿漉漉的,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真惹人怜,让他也跟着心疼。
“别卖了,我替你赔违约金,以後还能随时回来看看。”他说。
周京霓艰涩地笑了,鼻音浓重地勉强挤出一行字,“你不是说了吗,都是过去的事了。”
会过去的,她会好起来的,还有那麽多人希望她可以幸福不是吗——是母亲卖掉公司股份,两个舅舅又补了剩下的钱才填上那四千万美金窟窿,才让她拿到这套房子,即便如此,大家对于外婆把四合院赠予她的事情也无任何异议。就算为了这些,她也要更勇敢。
卖掉这些,还给她们钱,彻底结束在北京的过去,她才能真的重新开始。
“那别想了。”
“嗯。”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