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二字在昏暗夜色里格外灼眼。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这是他曾经亲自给这家酒吧定下的名字。
大学那会儿,他是这里是常客,甚至每一瓶酒摆在什麽地方,他都熟稔于心。
可七年前,女孩口中厌恶地吐出的那个“脏”字,让他从此再不敢踏进这里半步。
明知他与她毫无关系,他做的这些事,她大抵也不会在意,可那些嫌弃的眼神,厌恶的话语,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反复在他脑海里浮现。
宛如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地困在原地。
所以,他固执地坚守着这些可笑的原则。
直到如今,再次来到这里,他却陡然发现,那些改变原来早已深入骨髓。
那些暧昧昏暗的灯光,让他从骨子里生出了抗拒,甚至忍不住犯恶心。
可屏幕上冰冷的消息,却不给他选择的馀地。
他甘愿自囚于她赠与的牢笼,如今也因为她,哪怕被锁链禁锢,满身伤痕,也要挣扎着走出。
他胸膛急促地起伏,指骨微动,指尖却带着难以自抑的颤抖。
冰凉的指腹触上同样冰凉的屏幕。
他缓缓按下:[不走,我马上来。]
他闭了闭眼,面容冷沉,掩在浓密眼睫下的眼眸却黯淡晦涩,在指骨触上车门的前一秒,他动作顿了下,不知想到什麽,略有些急促地侧身,朝着另一边伸手。
淡淡的酒精味突然在车厢内弥漫开,免洗洗手液被倒在了掌心,陆屹睢拼命搓着手,动作机械重复,像台被设定好程度不知疲倦的机器,直到手指敏感泛红,才终于停下。
他半敛着眸,隐在阴影里的神情晦暗不明,薄唇翕动,嗓音低不可闻。
“这样就干净了,不要被别人碰到,就不会脏。”
唇边勾出抹嘲弄的弧度,叶羡凉漠然垂眸,径直将手机息屏。
心中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她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希望他赖,还是不希望他来。
仍由不理智的情绪翻涌,她冷静的将自己抽离,突然问了声:“这家酒吧是不是陆屹睢开的?”
骤然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其他三人均不同程度的愣了下。
最後是宋霓先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叶羡凉为什麽这麽问,但还是回忆了下,点头应:“对,和朋友合夥开的,不过大学後他好像就退夥了,也没再来过了。”
因着向巍,宋霓这些年陆陆续续听过一些陆屹睢的事。
想到那些传闻,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叶羡凉:“听说他现在变化挺大的,毕业了反而没有一点绯闻了,别说异性,连走得近的同性都没了,烟酒不沾,活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廖天霖忍不住咋舌:“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陆屹睢吗?”
方妍珞显然也听过一些,眉梢轻挑,故作玩笑:“哈哈哈我还听人说,他这是在给喜欢的女孩儿守身如玉呢。”
宋霓不动声色地扫过叶羡凉,啧啧作叹:“浪子从良,也是稀奇。”
叶羡凉神情淡淡地听着,未置一词。
突然,旁边卡座传来几道声音。
“卧槽,看门口,好绝一男人。”
“哪儿呢哪儿呢?”
“我靠,天菜!”
不绝于耳的惊叹声传来,一下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似有所感,叶羡凉平静擡眸,朝着门口望去。
半明半昧的灯光下,男人身姿颀长,挺拔如松,眉骨深邃,多情的桃花眼给他添了几分浪荡艳色,周身气质却疏冷矜贵,拒人千里。
截然不同的反差感,在此处暧昧灯光的影响下,更显性感惑人。
明明是她硬要他进来的,可此时看见这一幕,听着这些话,叶羡凉却蓦地轻嗤一声,意味不明地啓唇:“烟酒不沾?守身如玉?浪子从良?”
其馀三人:“……”
旁边卡座的声音还在继续。